茶半壶

爱鸣佐的咸鱼。想看MA。

【鸣佐】青涩不将就(旧文存档)

旧文存档慎入,不好意思占动态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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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不将就

 

道是林荫道,人是小嫩苞。

大一新生的身上有一股青涩的味道,那小鹿一般纯洁的眼神总能勾起学长学姐怜爱的情怀。“大一的小孩儿啊……”,他们这样喊着,完全忽略了可能大二的他们只比对方大一岁又或者是同龄人。狼一般的眼神扑向了小学妹,至于学姐的大白腿,太习惯了就不要看啦。

路边的梧桐树又高又壮,风一吹树叶飒飒作响。有学生骑着单车借着坡势冲下来,凉爽的风吹走了夏日的炎势,好像身上粘腻的汗也能给晾干咯。

佐助抱着一堆书从图书馆出来,晃晃的烈日差点儿没亮瞎他的招子。贴着屁股兜的手机嗡的震了一下,之前在图书馆复习的时候他怕吵着别人,给调成震动了,这会儿还没调回来。太阳太大了看不清,他就又走回了图书馆的门内,里头的老师看了他一眼。

“中饭吃一乐。”

简讯来自漩涡鸣人。

佐助看了看外头的大太阳,迅速回了一条:“太远,太晒,不乐意。”随即手机一收,直接丢回了背包里,任它在里头群魔乱舞似地震动,理也不理。

这种天气,就能体现出女生带伞的好处了。说老实话大老爷们儿不怕晒,撑个伞着实是娘,不过耐不住天气热啊。看着身边的女生小伞一撑,手臂往男友臂弯上一甩,两人亲亲热热地走了,宇智波佐助有点儿羡慕。

得,是爷们儿就得挨着。佐助将书往头上一挡,闷头就冲进了炎炎烈日中。图书馆挨着小山丘,山丘上全是树,山的另一面是另一条主干道,这知了就没完没了地叫着,从路的这头叫到路的那头。

“助助!!!”

我……靠!

叮铃铃是谁拨动的自行车铃。有人骑着自行车一个漂亮的急刹甩尾停在佐助面前,不满地嚷道:“你干啥呢。打你几个电话了没听见,耳朵忘家里了?”

“……”

周围大一新生刚军训完,正几人一群往食堂走,见这么大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纯洁懵懂得直插人心窝窝。

佐助面上挂不住,咬牙低声骂道:“你再敢叫我助助我就宰了你!”

“宰呗。”

鸣人很是无所谓地看着他。他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一只脚点在地上,十分的随意,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调调:“你也可以叫我鸣鸣啊,你又不叫,怪我咯?”

这话说得十二万分的委屈,内容却恶俗得让佐助打了个哆嗦。他摆摆手,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抬脚就往树荫底下钻。

鸣人没动,看着他往宿舍走,吼了一嗓子:“你不吃中饭啦?”

“我去吃泡面。”

鸣人眉头一皱:“你答应过我不吃泡面的。”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跳下车来,腾出一只手去拽佐助的背包:“走吧,都和人约好了。”

“有些谁?”

“就咱们班的几个。”

佐助更觉得好笑了:“我和你不是一个班甚至不是一个专业的不要用咱们,谢谢。”

“咱都住一幢楼你装啥不认识啊。”鸣人不松手,眼神看着相当无辜。半晌摸了摸下巴,寻思点什么出来了,“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躲着我?”

“想太多。走了,你自己吃吧,我要回去写作业。”

佐助轻轻松松挥开了鸣人拉住他的手,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还真就往宿舍方向去了。迎面撞上一身军装绿的小学弟,对方朝他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学长。”他贴心地受了。

鸣人拎着自行车杵在那安静的看着佐助走远,等人影拐了个弯不见了,这才调转车头,自个儿往食堂去了,不忘记摸个手机出来给同学打招呼,让帮忙留打份饭。

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是什么关系呢。发小,竹马,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大约这些词语都能形容。玖辛奈九月怀胎时遇到抱着几个月大佐助的美琴,初时一见以为这白嫩嫩的娃娃是个姑娘,还笑着说要是生个儿子,就做个亲家。谁成想原来两家都是带把的小子。虽说做母亲的知道真相后略有些遗憾,然而就是当多了个兄弟,也就释然了。

比鸣人大了几个月的佐助在小时候有些优势。毕竟鸣人刚会坐的时候,他已经能爬了。所以在波风一家和宇智波一家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佐助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一次次将挣扎着坐起来的鸣人推倒感到乐此不疲。大了几岁的鼬尽责的坐在他们旁边,随时充当这两个奶小子的护栏。在又一次将鸣人按在地毯上后,佐助乐过了头,拍着手一头栽了下去,幸而被时刻准备着的鼬护住了没磕着,于是在他哥臂弯里仰起脑袋来,笑得眉眼弯弯。

鸣人是真心好脾气,哪怕是那么小不懂事,被人像个不倒翁一样拿小胖手戳来戳去,只是呵呵笑着吐了个泡泡,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雨洗后的晴空,丁点儿哭闹都没有。

两家人关系好,小孩又是同龄,鸣人和佐助几乎就是含着同一个勺子长大的。一起进了幼儿园,一起上了小学,一起念的初中,就是在高中时两人并不在一个高中,不过彼此也近。鸣人念书时的成绩要比佐助差点儿,但他俩居然能上同一所大学,这倒是很神奇的。

要说这大学,按佐助的成绩来算,并不是顶好。按鸣人的成绩来算,却是最高。本以为不可能和佐助在一个学校的鸣人看到佐助的录取通知书后,乐得一蹦三尺高。他脑袋不灵光,心中隐隐约约却也知道或许这其中是有些奥秘的,然而这些疑惑在狂喜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这是我兄弟,我哥们儿。最好的。”

在和高中同学作介绍时,鸣人不知为啥,揽着佐助的肩膀,介绍得很骄傲。

“哟,他最好的,那我呢。”

鸣人挥了挥手:“你,你次好的。正宫懂不,他是正宫,你就一小妾。”

“滚你丫的。”

就这么被骂了。鸣人被骂得挺开心的。心里涌上来的喜悦足以让他的脸皮能有十尺厚。

傻子。

佐助觑了他一眼,破天荒地没挥开他,见鸣人那么开心,抿了个笑。

 

他俩选的不是一个专业。不过宿舍倒是在隔壁。鸣人学的景观设计,这个专业其实和鸣人的气质是很不搭的。但有句话叫缺啥补啥,水门并不介意让儿子多些人文气息,何况设计这个活儿,是很需要动脑子的,对于鸣人来说,可能最缺的就是这玩意儿。亲爹和亲妈,绝对的。人都是把孩子往长处送,他们倒乐意看儿子挑个短处。

这就是生活啊。

佐助学医的。

“高大上的行业。”

鸣人如是说。

“要是我老了得了毛病,佐助,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我看你现在就有毛病。”

鸣人张着嘴,没反应过来:“啥啊。”

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佐井点了点脑袋,微微一笑转身走了,深藏功与名。

 

鹿丸正一个人呆在寝室。他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背后靠着女朋友亲手绣的灰太狼靠垫,面前摆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画了一半的设计稿,人却在正儿八经地发呆。

“坐禅呢?”

身后经过一个人,不是他宿舍的这帮狼崽子,然而鹿丸眼睛都不需要睁开就能知道对方是谁:“鸣人让我看见你提醒你打饭。不打也成,他给你带回来。”

“噢。”

佐助熟门熟路地溜到鸣人的书桌前,打开橱门,拿出电脑,输入密码,上邮箱,比在自己地盘儿上还门儿清。鹿丸睁开眼,维持着坐禅的姿势,下巴一抬:“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俩该不会是亲生兄弟吧,亲生的还没你们熟悉。鸣人抬下屁股你都能知道他是放屁还是尿急。”

“理论上来讲,尿急和放屁的行为特征不一样。”虽然说不是同一个专业,但男生嘛,又住在隔壁,基于和鸣人比较特殊的竹马关系,佐助和鹿丸还是混得挺熟悉。主要鹿丸是个天才,和天才说话不用费心力,佐助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鸣人是个特例。

他这么对鹿丸的调侃随口叨应着,手上打字的动作不停,心思倒抽了点出来,戏谑地看了这位竹马的舍友一眼:“怎么,失恋?”

鹿丸有些无语:“……你是学心理的吧。”

佐助笑了笑,收回视线:“理论上来讲,医学和心理学是有交叉之处。”

倒不是失恋,刚被女朋友训了一通说他没情调的天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抱着美羊羊十分忧伤,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说女人怎么就那么麻烦呢。我个人觉着身为男朋友做的事我都做了。联系方式改成情侣名,手机来电设成照片,她要逛街我同意,她要聊天我奉陪。还要怎么有情调?”

“你是在秀恩爱吗?”

天才偶尔也有想不通的时候:“比起我来,你们宿舍的日向同学不是更没情调吗?额头上贴了生人勿近的标签,就那样还……”

“所以他没女朋友啊。”佐助一句话打断了鹿丸的抱怨,一语正中红心,鹿丸一噎,竟无言以对。他斜眼瞥了做完事关电脑的佐助一眼,幽幽说了句话:“真羡慕你和鸣人。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

无话不说,亲密无间,就像左右手,连猜测都不必有。

佐助心中一跳。

他斟酌着:“我们不是……”

佐助本想说我们关系不一样,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女朋友,不能这么比较。然而种种回答在脑中接力赛跑了一圈,一颗心却莫名地,因为方才那记跳动,跳得连脸颊都有些热了。

这句话就像个魔力的开关,又像根针,不知为什么,直接就在他心里搅动了一番。他像是突然被一颗子弹击中了,一句话说了一半,每一字每一句在舌尖上滚动,在脑中咀嚼过滤,临到头,却说不出什么来。

这是什么毛病?

佐助最终没回答。

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太深了,他觉得不太妙。

下午没课。佐助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地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回来的水月哼着小曲进门看到一尊佛,一愣。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倒退回到鸣人的寝室,那里同样坐着一尊佛,是鹿丸。水月又踱回来,将买来的水果放桌上,撑着下巴瞅了佐助一会儿,凑过去:“你和鹿丸拼定力呐。”

“他失恋。”

佐助头也不抬地回道。

“噢。”水月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就像是突然被惊醒的一样,佐助短促地啊了一声,吸了口气,生硬地转着话题,“你买的啥,我看看。噢,苹果,不要吃。我拿一个香蕉。”

顺了根香蕉的佐助鞋子一踢爬到了床上。

“……”

水月同学抬着脑袋寻思了会儿,没寻思出名堂,挠了挠头开了电脑打游戏。

佐助仰面躺在床上,他睡的位置离窗户近,小风从那头吹过来,渐渐平静了被扰乱的心。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起和鸣人的关系来。他们走得是比较近,其实很正常。因为熟悉,近乎二十多年的交情,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无话不谈,就像两颗心摆在一个胸腔里跳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要说什么。短信天天发,电脑上天天聊,就算见不到面联系也从来不断。而且……睡前晚安没有断过。

“晚安佐助。”鸣人在他们宿舍借过电吹风后会这么说。

晚安佐助。不去他们寝室时,手机上会这样说。

太习惯了。

习惯成自然。

佐助怔怔地咬着香蕉想着,这样的习惯……会不会,过了。

如果他是个女生……

但首先他们都是男人。

 

是兄弟啊。就像课上学的解剖,老师将肌肉组织一层层剖解开来。佐助也是如此,他在脑中放了一把手术刀,将那层关系层层剪开。是兄弟,是家人,就会互相关心。如果有一天,鸣人找了女朋友,结婚,生个漂亮的小孩。而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去鸣人家串门,好像也十分开心十分幸福。这样一想,佐助立马就释然了。心中像丢掉一块巨石一样的轻松。

对啊。他眉间带着欢快,告诉自己,我会因为他幸福而幸福,还能有什么兄弟做到像我一样。我简直是掏心掏肺了我。嗯,真棒。

这样愉快地理完思绪开解完自己的佐助满意地睡了个午觉。虽然晚上鸣人发的“晚安”他没有回。隔天早上他没有课,睡到了很晚。鸣人一大早上课,课上和他发信息,抱怨老师又布置了一大堆作业。佐助听到信息铃响,心中咯噔一下,将手机压在了课本底下,出去和同学打篮球了。痛痛快快玩了半天,中午带了饭回来,就地解决。拿出手机一看,十几条信息,全是鸣人絮絮叨叨的话,其中一条是:“你怎么不理我?睡着了吗?”

大约是很久没收到回信,隔了十分钟,对方安静的发来一条信息:“午安。”

佐助咬着筷子,淡定地回了一句:“有点忙,没看到,好好听课。”

鸣人回得很快:“好啊。好好吃饭哦。”

 

佐助在刻意地将两人的联系减少。虽然他们就住在隔壁。然而课不同,除了晚上鸣人会过来串门,其实如果要刻意不见的话,白天确实不能经常碰面。

机会是人创造的。不见,也是能躲开的。

鸣人宿舍有四个人,奈良鹿丸,犬冢牙,还有志乃。趁鸣人不在的时候,佐助跑到他们宿舍聊天,同往常一样坐在鸣人位子上唠嗑,不知为啥就说到了:“佐助,鸣人那小子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最近不见你们在一起啊。”

“没啊。要生气了我还来你们这干嘛。”

佐助心中又是一跳,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回答着,几乎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哦。”牙这样说着,放心了一些,想想又提醒,“鸣人最近焉儿巴啦的。他以为哪里惹你生气了,自己在那琢磨,也不敢问你。”

佐助一哂:“有什么不敢问的。”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变那么小心了。我认识他这这么多年一直大大咧咧啊,有话直说不是他的口头禅吗?”

牙满不在乎道:“就是啊。不过大概是因为在意吧。听说在意会让人变得不同哦,哈哈。”

话是戏谑的,然而牙说这句话其实没多大意思。鹿丸却看了他一眼。佐助心头跳了几跳,那种感觉又来了,像是心在颤抖一样。他装作无意地问起了鸣人的人际关系。

“他啊,很好啊。噢你说女生……”牙想了想,抓了把瓜子连啃边说,“和你最好吧。好像一天到晚只和你联系的样子。话说你俩这腻歪劲,还真是……”

想了半天想不到一个好词,牙苦恼的揪着头发,猛然灵光一闪一拍志乃的大腿:“兄弟情深!”

对。

兄弟情深。

佐助微笑起来。

多好的形容词……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给鸣人推荐认识的女同学:“她要去图书馆,你帮忙陪一下吧。”

“我学妹,一个社团的,我忙没空去,你给她社团帮一下忙。”

鸣人总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只要是佐助的要求,他都能做。原本鸣人就是个很热情爽快的人,大约也是很多女生心中梦寐以求的对象,反倒是佐助,帅则帅矣,却略显高冷,曾经是鸣人担心佐助会交不到朋友,如今却反了过来……鸣人心中有些疑惑。

在一连几天有意被佐助避开后,鸣人呆坐在床上,对舍友的调笑给了个勉强的笑脸,心思却沉到了谷底,他掏出手机,给佐助发了条信息:“是不是我不给你发信息,你就不会主动理我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本应该生气的,却仓惶起来,怕你生气。鸣人盯着屏幕,这样想着,比起被无辜甩脸色的火气,有些委屈。

对方回得快:“没有啊。”

仿佛是多日的宣泄找到了出口,既然开了头,鸣人就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我这人你知道的,不会说话。我虽然人在玩游戏,但一直在看手机,群里的信息老在响,我过一会儿拿起来看一下,没有一条是你。”

墙对面的佐助乍一看,汹涌的情绪喷薄而出,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

他仿佛能想象对面再熟悉不过的人耷拉着金毛,盘着腿坐在床上,靠在墙上看着下面的同学闹腾,嘴角却微微垂了下来,心底沉重的很。

竟让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安成这样……

是我的错。佐助闭上眼,吐了口气。他没有心情,早早的爬上了床,回复道:“不是的……”千言万语,那光标在跳动,佐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得半晌,又把那三个字删掉,改成一个笑脸,“我只是感冒了,没精力说话。抱歉。”

他确实有些感冒,可能是那天打篮球打得出了汗吹了风,虽不是很严重,却压在身体里,随着心情一点一点发作出来。头疼,头晕,偶尔的,不影响生活,只是郁闷。然而最近鸣人和他的碰面实在是少,就连他的宿舍也不怎么来了。偶尔白天有空想找佐助出去,总是被他塞以女孩子打发了。鸣人是个温柔的人,却傻。佐助心想,如果鸣人找了女朋友,他一定是个傻呵呵不解风情的男朋友,那怎么办呢,被他气死的女生肯定会绕地球一圈吧。因为他就被气死过好多次,切身体会。身为兄弟,他有些操心这件事。

然而在听学妹一脸仰慕的告诉他说鸣人学长对她有多体贴多温柔他们相处有多愉快后,佐助发觉自己一颗心不但没有欢欣雀跃,反而每听一句话,就幽幽的沉下一分。

他居然在生气。

他为什么要生气?

 

那头鸣人的短信没来,佐助宿舍的门却被人敲响了,造访者正是许久不见的鸣人。鸣人一听佐助感冒了,顿时觉得自己这哥们当得有点失败,匆匆下床跑到隔壁,是日向宁次开的门。“鸣人?”他并不意外的把人让进来,佐助从床上起身探头看他。水月在玩游戏,重吾在洗澡,宁次把鸣人让进来后,就自己去洗水池洗衣服了。

鸣人走到佐助床边,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亲昵的担心,然而他自己毫无察觉:“严重不?头疼吗?有没有吃药?”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我那儿有蜂蜜。我给你拿过来了,是上次那个学妹给的。我本来不想要,大老爷们儿不爱这个,不过你前段时间好像嗓子不好,听说喝这个管用。我就留下了。”鸣人说着把蜂蜜放桌上,水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怪不怪。因为他们是发小啊,怎么能和一般人的交情相提并论。这样说着的鸣人看着佐助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你肯定是打完球直接冲凉水澡了,就这德行。”

“……鸣人。”

佐助一出声,才发现嗓子哑了,他清了清嗓子。没料到鸣人更担心了,几乎要爬上来,带着责备:“哑了是不。”

“没事。咳嗽也没,也不发热。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鸣人望了他很久,久到宁次衣服都洗完晾完了,这才噢了一声,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说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懂,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原来是两颗心在一个胸膛里跳动的,突然像隔了层什么,谁也不开口,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原来再亲近的人,也是会有隔阂,也是会渐行渐远的啊。

窗外树影斑驳,在窗户上影影绰绰的摇动着,就像一个人的心,漂浮不定。室友都睡了,佐助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来一看,必然是鸣人的。

“虽然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但希望我们能和好。咱都是男的,说这个有点肉麻。可我真想说,如果和你断交了,我大概会难过得要哭。”

佐助喉间一哽。

“我和志乃换了个位置,现在就睡你隔壁呢,咱俩就隔了一堵墙,你要是不舒服睡不着,就敲敲墙,我能听见。”

心底像浸在甜水里的,软成了一滩,什么刻意的隔阂,什么故意的疏远,全都见鬼去吧。佐助脑袋嗡的一声,不受控制地拨了电话,那头马上就接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喂?”

佐助侧过身对着墙:“你在隔壁呢。”

“啊。”鸣人小声说,“对啊,面朝着你呢。志乃的床比我的好,要不以后就和他换得了。你咋了,不舒服啊,发烧吗?”

“没有。挺好。”

“噢。”那头静了一瞬,才响起鸣人不好意思的声音,“你好久不和我说话,这突然打电话,我心里就慌张了一下。”

“……对不起。”佐助闭闭眼,眼角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浸在枕头上,冰凉凉的,“大概有些误会。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忙。”

“那就好。我以为你烦我了。”

“怎么会。”永远都不会。

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觉得咱俩这样的感情发展下去很危险,其实是我不好,我怕我会喜欢你,怕自己无法抽身。也怕你喜欢我,到时怎么办才好……

我想咱俩太熟了,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我肯定能笑着祝福你们。可你们真在一起了才发现,别说祝福,原来笑都笑不出来。

原来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

佐助一声不吭,话筒中传来静静的呼吸声,是怕吵醒睡着的舍友,鸣人轻声说:“你猜我现在在干嘛。”

佐助微笑了一下,循着他的话:“你在干嘛?”

“我把耳朵贴墙上呢,你放心睡。有事就敲我,比打电话方便。”

“……”佐助抿紧了嘴角,遮住了眼,声音平静无波,“好啊。”答应得无比轻柔。

他放下手机,过得片刻,把手放到了墙上。

原来就隔着一堵墙。

 

人为什么要沟通,因为可以互相理解。吵架也是一种互相理解的方式。鸣人和佐助真的吵架大吵吵过三次。鸣人有些一根筋,佐助比他理智得多,会分析。他会在事后说,咱俩为什么要吵架,把原因列了出来,然后说,事不过三,以后咱就不吵了。

第一次吵架的时候,是鸣人要帮佐助买东西,钱包在鸣人手里。那玩意儿花了三百,佐助有些惊讶,他说这东西不是只要一百多吗?鸣人当即甩了脸色,你以为我什么人?我会贪你的钱骗你吗?佐助立马沉了脸,漩涡鸣人你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怀疑你的?

两人究其原因,都是一句话: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你居然以为我是这样的人。

冷战了一个晚上,鸣人先服的软。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后来我回去想了想,发现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佐助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上头有个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兼之情商高的可怕的大哥,所以他很理智。既然鸣人给了台阶,他没必要像个娘们儿一样傲娇地哼一声再说声讨厌讨厌。

“好。这事咱俩都有错。”

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次吵架的时候,两人走在路上,本来是要去博物馆。后来吵起来后佐助一发火扔下鸣人,夺了他的自行车就走了,鸣人一个电话过来,压低了火气就一句话:“你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你想过我的心情没有?”

佐助也是一句话:“那你想过我的心情吗?”

说完,电话就挂了。

自然,又是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鸣人找了认识的同学,帮忙说好话。这么吵了两次,他们都有认真的分析过原因,也更加地了解了对方的内心,默契就是这样出来的。小吵怡情,大吵伤心。鸣人现在是有些看不懂了,他们这回没有吵架,却不如吵架。

因为已经连架都没得吵了,还能说什么?

他反复思考,为什么?鸣人实在想不出理由。他去帮忙的学妹叫雏田,后来鸣人才知道她是隔壁宁次的堂妹,性格完全不同,他根本没有想过这层关系。雏田鼓起勇气和他告白:“学长,我,那个,我喜欢……”

鸣人在啃冰棍,听到雏田告白时,惊讶得咬了一口冰渣子。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如果连告白都没有的话,我一定会后悔。”被同学加油鼓劲来和喜欢的人表白心意的雏田有些扭捏,真是用上了所有的勇气,闭着眼睛不敢看人,“如果可以的话,所以,那个……”

“……抱歉。”

鸣人震惊过后,吞下了一口冰渣,冻得他心都哆嗦了一下,直觉就蹦出了这俩字。

“我想知道一下原因……”被人拒绝总是有些难堪的,如果是雏田自己的话,她恐怕连告白的勇气都不会有,更别提在被拒绝后还问原因了。但是她的姐妹有告诉她,如果连自己被拒绝的原因都不知道,岂非太失败,何况她也不差不是吗?这样坚守着闺蜜教导的雏田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是因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

真是老套的问题。

“不是,但是我……”

虽然没有喜欢的人。然而在说到这个问题上时,鸣人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却居然是佐助。冷淡的,喜悦的,无语的,各种各样的佐助。如果答应了女生的话,佐助要怎么办。好像对他会有愧疚感。这样想着的鸣人,那句“没有喜欢的人”却说不出口了。他嘴里还含着冰棍,心思已经飞到了佐助的身上,震惊的连冰棍化到了手上也没发现。

“这样啊……我懂了。打扰您了。我还是很喜欢学长,那么今天就这样吧。如果有可能的话……”剩下的话欲言又止。

红着脸的女生看懂了鸣人的表情,礼貌的鞠了个躬,跑得飞快。也许她在哭。然而鸣人不能追上去安慰她,因为没有喜欢,既然没有喜欢,就不要用所谓的绅士去害别人伤心了。怔怔站在太阳底下的鸣人慢慢咀嚼着女生的话。

“这样啊……”

哪样?

佐助……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你的,恋爱性质的喜欢……

这样?

什么是恋爱啊。

会想和他在一起,喜怒哀乐第一时间要和他分享。会担心,会着急,会牵肠挂肚。听了鸣人询问的女生这样笑着回答他,打趣道:“如果佐助是女生的话,你们那样就算恋爱啦。”

这样。鸣人吐了口气,道了谢。他懵懵懂懂地想,可就算佐助是男生,我也觉得,如果是这样和佐助一起过一辈子的话,好像也挺开心啊。会因为他高兴而高兴,会因为他伤心而伤心,更会因为分开而痛苦……

“爱情啊,甜蜜的不一定就是爱情。”女同学有着樱花般青春的气息,她望着蓝天,笑眯眯地告诉这个爱情上的傻小子,“然而会让你心痛的,必然就是爱了。”

 

鸣人没有当面找佐助说,只是先给他打了电话,他知道发短信的话,佐助不一定会回的。他知道这会儿功夫佐助没课,也知道现在外面天很热佐助不会出门,他必然是呆在宿舍吹风。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佐助啊。”鸣人这样开口,对面嗯了一声。鸣人心跳得厉害,又安稳得像是对着相交了几十年的人一样,真是矛盾。他话说得很顺溜,“不知道你要不要听,但我想说,我喜欢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对面迟迟没有声音,鸣人一颗心没有沉下去,只是渐渐凉了下来。

“我知道。”佐助说,“但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然而鸣人很固执:“我不想到此为止,我知道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是啊。但那又怎样?”

鸣人电话是在宿舍楼下打的。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抬起头,他看到佐助握着手机,靠在窗口,可能是没有看见他,因为他的位置站的太好了,不易叫人发现。他听到佐助这样说:“作为兄弟我当然喜欢你。我还想着看你结婚,生个孩子,你会有个贤惠的媳妇儿,有个可爱的女儿叫你爸爸。如果那样你会幸福的话,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就是这样的喜欢,没有其他了。”

如果没有看到楼上那个人在抹眼睛的话,鸣人几乎都要被这沉稳久经思考的语气弄的信以为真了。他会尊重佐助的。如果对方真的不愿意的话。

但是很多事情,不说就会后悔。鸣人还年轻,他的生命张扬的如同一团明亮的火焰。这大好的青春,青涩的爱情,漩涡鸣人并不想辜负。

“好,我明白了。没事。”

他这样说着,放下了手机。楼上的佐助怔了怔,过了很久,才回到了屋里。这一切,被鸣人尽收眼底。婆娑的大树长得十分的茂盛,散发出草木清香。路边上完课回来的学生三三两两,有几个正在和女朋友通话,笑的十分温柔。底楼前面的草坪上被人铺满了被子,男生懒,总是用最简单的办法去解决晒被子这件事。鸣人眼尖的看到一条被子下,有一样东西挣扎着冒出头来。他走过去一看。是一朵白色的小野花。好像是被被子的重量压的喘不过气来,却依然倔强的挺直了腰杆。

鸣人看了片刻,将那被子往旁边移了些,那小野花立时就解放了,舒展着身姿。虽然不知道它这么小,能开多久,或许下一秒就被倾盆大雨打焉巴了,起码它现在因为有着旺盛的精力而怒放着生命。人啊,倘若连开始的勇气都没有,才叫真正的失败了。

 

佐助一周没和鸣人说话。时间总会冲淡一切,他已经习惯了分开的日子,并且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然而一个人的日子太寂寞,学校的空气仿佛也让人难已呼吸起来。

他决定周末回家。从学校坐车回家是个漫长的过程,到小区已经是晚上了。

拐角先经过鸣人家时,佐助顿了顿,并没有停下脚步。波风家的灯是暗的,漩涡家没人在家。他家也是,佐助知道父母和哥哥出门了,但是这样的夜晚,他家门口却蹲了一个人。

看到他过来后,那个人慢慢站起身,街边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当面和你说清楚比较好。”

鸣人挠着脑袋,这样说着,傻呵呵地笑。

“我想说,如果连争取都不争取的话,这么怂的人肯定就不是我漩涡鸣人啊。你担心的事,我虽然没你聪明,但也能了解。但是如果连尝试都不尝试,就这样无疾而终,不知道你怎样想,我不甘心。”他温润的眸子慢慢沉淀下来,双手插在口袋中,在佐助看不到的地方握紧成拳,“我喜欢你,和喜欢别人有什么分别呢。可能不用等到父母首肯,也可能没办法始终如一到白头,但起码漩涡鸣人现在喜欢宇智波佐助,唔,到明天也是喜欢,后天也是。那今晚,明天,后天,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就在现有的时间中,在我们还彼此喜欢的时候。”

鸣人摇了摇头:“我不想等我老了以后和孙子说,我喜欢过一个人。”

“人可以是变化的。我们当然可以因为任何事分开,却不是现在这样,连说句喜欢都不敢,佐助,你觉得呢?”鸣人松开拳头,伸出双手,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我想和你在一起。现在。直到你选择分开的那天为止。”

这大概是这辈子鸣人最帅的时候了,毕竟他参考了很多电视剧资料,包括偷偷藏在衣兜里的小纸条,然而很多话既然是肺腑之言,竟是连背也不需要背就能顺口而出的。他说得无比顺溜。鸣人抛开了慌张,腼腆地朝他笑了笑:“有屁快放,不要误会,这不是以前咱俩吵架时你教育我的吗?佐助。”

“……”

鸣人就站在跟前。佐助没法儿不动容,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嘴炮能力太强了,让他只顾着深呼吸,就怕一不小心蹦出个字儿来声音都是颤抖的。

“但我……”佐助艰难地说着,黑润的眼睛像蒙了层水雾,破碎的星光映在里面,“但我不太擅长……”

“没事啊。”鸣人麻溜地将佐助说不出口的话接了下去,“咱又不搞文艺范儿,你要看我不爽了,打一架都成。咱不是老夫老妻了嘛哈哈。”

在趁对方恼羞成怒之前鸣人轻轻地拥抱上去,两颗心又跳到一块儿的滋味实在太美好,地上他俩的影子被灯拉得长长的合成了一个,鸣人笑了一声:“我觉得咱俩除了告白一下和以前都没啥区别,要说睡,那也是睡过了的。”

“……啥玩意儿。”

佐助有些尴尬,他俩一个被子确实滚过多回了,当年纯洁,不像现在这样换了种心思。这么说着,手心被人碰了碰,鸣人朝他挤挤眼:“咱这回不隔着墙了。”

“……”

傻子。

佐助看了两人合在一起的手掌,心底骂了一声,眼角却柔和起来,就像是在笑一样。无比的温柔。人活数十载,总有有始有终的时候,且不论前路如何,珍惜当下,便是莫大的福分了吧。他又去哪里再找一个牵肠挂肚的人呢?

“以后我得了毛病还得你治了。”

“又是脑袋有病?”

鸣人难得聪明了一把,嘿嘿一笑。尽管是在黑暗中,佐助却仿佛能看到他一碧如洗的眼中像是有火花迸发出来,专注而炙热,烧得人的心都在发烫,在悸动。你看着这个人的眼睛,就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克服不了的,只要坚持,只要相信。无比的安稳。

“相思病啊。”他说。

谁愿意辜负青春呢?这充满青涩味道的爱情,抓住了,就是甘之如贻。


END

(当年给小梁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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