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半壶

爱鸣佐的咸鱼。想看MA。

【鸣佐】溯洄一 戈壁岫玉整

原名《书店老板》【是的这随意的名字~】有姑娘说在这上面看可能方便点。于是搬来了。挺喜欢这种题材,所以写了个这样的故事,顺便达成各题材鸣佐成就233。

感谢包容,谢谢观看~欢迎大家回贴吧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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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时已至暮。

夕阳尚暖。

这不是主干道。四个轮子的不多。倒是偶有骑着三轮车的人,带着咿咿呀呀老滑轮的声音从他身边经过,呼着平淡而静谧的气息,由着夕阳将那身影在身后拉的很长。

他停下了步子,终于到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家小店,小店是个书店,开在人多不多人少不少的地方。里面外面都很安静。这样的一家书店总会有爱书的人喜欢。方便查阅,老板还不赶人。周围的环境也很好,并不荒僻。小桥流水斜倚柳,转过两个街角却又是市中心。

一个人正蹲在地上专心的擦着一辆车。自行车。铁皮的,风吹雨淋会生锈的那种。轮胎处的花纹有点模糊,可见这车有些年头了。但这样有年头的一辆自行车,车主人却似乎对它极为仔细,把它擦的铮亮铮亮。

车是普通的车,人是普通的人。穿着西装的男人就没有再多看一眼,径自推开那书店的门,玻璃做的板红木做的框,叮铃一声,大概是里面的风铃被碰响了。男人迈步进去,很快就又走了出来,期间间隔似乎只在抬首之间。

他稍站定一会,目光终于落在了那擦自行车的人身上:“老板呢。”

于是那人轻轻咦了一声,也抬起头来:“找我?”

是一张和穿着不符的脸庞,尽管沾了灰,却意外的阳光帅气,关键是,很年轻。

穿西装的男人下意识的想到了上面的嘱咐:“您是九爷?”

他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来错了地方,毕竟第一次当差,虽然自认处事尚算严谨,但难保不出差错。仿佛看出了他的迟疑。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笑嘻嘻地伸手往上一指。

男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瞳孔一缩,蓦然觉得胸口被烫了一下。

门口的匾衬着夕阳余光熠熠生辉。

上面四个烫金大字:鸣人书店。


(一)

 

这里是书店的二楼,比之一楼的整洁干净,二楼简直成为了所有单身男人的典范。一堆杂物叠摆在那里。男人目之所巡处,似是见到些值钱的古董。但他觉得,那应该是摆在博物馆或者是橱柜里的东西,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环境下。

好歹是整了个可以坐的地方,在把沙发上的东西推到另一边后。

鸣人很快的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邋里邋遢的工作服脱了,换了简单的白色短袖紧身牛仔。脚下的木质拖鞋变成了白色球鞋。他哐里哐郎的找出了一个杯子,拿水冲洗了一下,又从柜子里翻了点茶叶出来,简简单单泡了杯水往男人面前一搁:“诺,别嫌弃。没老婆的男人你懂的。将就点吧兄弟。”

收拾干净的青年十分帅气。还很时髦,尤其是那头嚣张的金发。好在气质尚算收敛,不至于给人感觉像是一个混混。鸣人大喇喇往那摇椅上一坐,由着对面的人打量,脚一蹬,整个人便舒舒服服的晃悠起来:“说吧,你找我啥事。”

“您真是九爷,漩涡鸣人?”

对面的人先不说,却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鸣人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奇特,仿佛是这个问题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有点突兀,又有点好笑,结果就是他一边笑,一边轻微的锁了眉。

他轻屈手指,在椅背上下意识的叩了几叩,说:“你是希望我回答你是还是不是呢。”

对面的人眉头也锁起来了,一时怔言:“我以为九爷是很老的人。”

他说完便噤了口,方觉心里话冒了出来。

鸣人一瞅,乐了:“我听说有个人叫孙子,那是别人对他的敬称,可不是人人都是他老爷子。别人叫我老九或九爷,也只是称呼而已。你何必纠结在这上面呢。我只是一个书店的老板。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鸣人。”

他微笑着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便是真的了。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年轻。”

鸣人摩挲着手下的椅背,触感光滑又细腻,原本上面还有着自然木质条纹,如今因为他喜欢时不时摸一下,线条已变得模糊了。人的记忆有时候也是这样。想着想着,想的多了,才恍然间发觉想不起来了。

“日向这么倚重你,想来你是他亲信。可他这么倚重你,也不会让你做些危险的事。你又何必要自己掺合进来呢。你第一次穿西装,是不是很不自在。”

对面的男人脸上不知做何表情,此刻更是连冷漠与镇定也无法很好的维持下去。

这趟差事确实是他自己硬要求来的。日向这个人一向强硬,但是对他确实不错。可他毕竟也是一个男人了,实在不想让自己浑浑噩噩当个木头人。只是他不明白,对面这个笑的没心没肺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反应全写在脸上。

鸣人愉快地看着他,说:“你戴这个墨镜,倒是和我一个朋友有点像。不过他的脸皮比你厚。你得再戴个口罩才能把脸遮住。日向不是让你来给我东西的么。拿来吧。”

对面的人此刻却显的有些狡猾:“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我才把东西给你。”

鸣人挑高了一侧的眉毛,心说,要不是你嫩的像个雏,见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别人要么怕的恨不得远离我,要么敬我三分,更多的是恨不得想杀了我。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居然学人谈判起来,真是不要命。

他温和的微笑,好似心里咆哮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你在找我的时候说要找老板,却又说要找九爷。知道我是老九的人见了我不会惊讶,不知道我是老九的人见了我也不会惊讶。小子,你得记住了。以后你遇着事,哪怕再匪夷所思,你也不能让人瞧出来。这要是落在别人手里,你早就死不知道多少回。”

“那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穿西装。”

鸣人一脸无所谓:“蒙的呗。”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起身把一个袋子拿给了鸣人。

鸣人手一掂,心里便同明镜似的啥都知道了。

他当着男人的面,把那东西取出来。

那是一条项链,做工很精致,余晖透着落地窗,映在两个男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项链是拿珠子串起来的,底下是一颗心形的玉。那珠子很温润,玉却很凉。冰火两重天。鸣人覆手上去,过往的相关回忆刹那间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中。几乎令人窒息。

他倏地长叹一口气。

又把玩了会项链,就将它递给对面的男人,或者说,半大男孩。道:“拿着。”

顿了下,又说:“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木叶丸。”

那个称呼叫的很温柔。

木叶丸震惊地摘掉了墨镜。并不仅仅是他看出了这条项链不菲的价值。更是因为鸣人对他的称呼。摘掉墨镜后,男人的面容十分稚嫩,尽管人高马大,却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孩子。或许鸣人大他不多,可在他眼里看来,那种纯然无辜的眼神,确实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这是岫玉。”

他低声说着,声音里难掩激动。

“是的。”鸣人赞许的说,“现在它是你的了。”

男人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鸣人鼓励道:“把那玉打开来看看。”

脑中仿佛只剩下对方的指示。那仿佛是被镀上夕阳温柔的玉色泽不褪。细看之下,边上有一条缝,木叶丸轻轻一托,那玉咔哒一声打开来。

他的心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淹没了一样,酸的让人都要融化了。

那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抱着一个孩子笑的十分开心。

“……爷爷。”

寂静的空气里,有人哽咽了一声。

 

玉是件名贵的东西,它在地下吸取日月精华数十万载,或许方能形成,这么一说,玉总归是有些灵气的。古代对玉有多方面的说法,有的说法说,玉可以代表天地四方的神明以及人间的帝王,增进人与上天的感情。又有的说法说,因玉是集天地精华而成,所以有着神奇的力量。而这力量是正能量,所以很多人都很崇尚戴玉。你说那孙悟空,也是由天地而生,而孙悟空在它叫孙悟空之前,确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玉的本质,不也是石头么。

罕见的玉有很多,鸣人从袋子里拿出来的就是其中一种。这袋子也不是普通的袋子,丝料光滑,入手冰凉轻薄。懂的人便知这是好货。不过像鸣人这种人,更稀奇的东西都见过。这区区一个丝袋,恐怕是不放在心上的。

他拿出的玉,叫岫玉。

岫玉产自于地灵充足的地脉之下。原就珍贵,最多的是绿色的。但若是有纯净如白色,亦或是灿如金色,那就当真是极品,说罕见还不够。是相当的稀少。

它的价值,想想除了一声赞叹,当真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

自然,玩玉的人多,打它主意的人也不少。

鸣人第一次见过岫玉,是在十年前,那年,他十九岁。

 

(二)

 

十九岁的鸣人,皮的跟个猴子一样。那时候他还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是现在人模人样的一个什么书店的老板。旁边的人都说这小子精,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聪明。但他有个师父,每每见了面,第一句话是,就你那傻样!

论谁听了都得生气是不。

鸣人不生气,他听了好多年了,又何况他师父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在一个老狐狸精面前夸自己是个天才还很聪明,那就是在自取其辱。然而毕竟是一个半大小子,年轻人热血上头,总以为凭着一股拼劲狠劲,必然是前途光明天下在手。

鸣人小时候不知父母是谁,只在有记忆开始就把他师父又当爹又当娘。他师父说他爸妈远行去了他也就信了,从此不再多问。可他师父是个行踪不定的人,鸣人从来没和他师父呆一起超过三天。有时候半夜醒过来会突然发现枕头边多了一张纸条和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傻小子,为师给你送零花钱你还睡的神魂不知,被人一枪崩了都不知道。

谁没事会被人一枪崩了啊!

话是这么说,鸣人还是在沉默中苦练起了身手。

除了钱,他师父还给他留下了很多的书。鸣人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小时候受到的正规教育很少。恐怕也就小学那程度会识字而已。但那些书他还是挑着看完了。一来没事干,二来,好歹算是个精神寄托。怎么说也是师父留下来的。

不过再怎么练身手,他也依然想不通,每当他师父进来溜到他床边的时候他怎么就睡的跟死的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呢。结果还是只收到了一张小纸条和一个大红包。

上面写着:哟嗬傻小子,为师接了个大生意,干完这一票为师不走了。咱爷俩开家小店安安生生过日子。乖乖等为师把你娶媳妇的钱赚回来。

那张纸条是鸣人收到的有关于他师父最后的讯息。

师父虽然行踪飘乎不定。但基本保持每月一联络。从小到大几十年了。这个习惯没断过。或许不是他本人来见的鸣人,但有时是书信,有时是村口路过卖瓜的传的口信,怎么都行。

如今是第五个月。

第五个月零六天的时候有个人找上了鸣人,给他一张银行卡,一部手机,说:“你师父走之前和我说,如果他三个月后不回来,就把这东西给你。让你自己做点小生意。”

来人戴了个大口罩。一头银发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声音却慵懒的很。

说完他也不打算多留,只挥挥手:“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鸣人握紧了手里的卡,喊道:“怎么找你。”

那人远远的声音传来:“看手机。”

看手机?

鸣人无意识的划过屏幕,正巧翻在联系人那页,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写着,卡卡西。

 

随后鸣人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直接辞了村里面馆打工的工作,只和大伙儿说要去城里闯荡,拎拎东西锁了大门就上路了。

他这些年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个小铁盒。

 

只三天,卡卡西很快就收到了那个年轻人的电话。

甫一接通那孩子充满朝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喂?卡卡西是吗。我是那个漩涡鸣人啊,你还记得吧。我啊,刚落了脚,找了个地方住了,你来瞅瞅呗。”

“没空。”

那头噎了一下。又不放弃的叫道:“我请你吃饭啊。”

“不想吃。”

“……先生你在干嘛啊。”

“救命你信不信啊?”

“喔。”

结果电话挂断没一分钟,门被敲响了。卡卡西手一顿,擦药的力道都重了几分。他放下药罐,悄无声息的贴着墙摸到了大门边,动作轻盈的像条鱼一样。

敲门声还在继续。

卡卡西压低了身子,随手抄起一边的啤酒瓶……敲门声停止了。

嘎吱————

门边开了一条缝。

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卡卡西一脚踹开大门,弯腰一闪人就到了外头,屋内灯光是暖橘色,敌人脆弱的脖颈就在猎人的掌握之下,他手里的啤酒瓶就像是凶猛的野兽露出锋利的牙齿正欲狠狠的朝那致命的地方撕咬下去——

电花火石间手下那人脑袋一偏,哐当一声惯性使然,酒瓶砸在了门上支离破碎。

碎渣映出年轻人苍白惊惶的面容,却露出个勉强的微笑:“先生你喝醉了么。”

卡卡西眼神锐利的像淬了毒的刀子,冷眼看了片刻,方不声不响的进了屋子,手里半截瓶子随手扔在了垃圾筒里。

鸣人一颗心仍在狂跳,他也懂得方才自己的小命就差那么一点就完了。此刻被他冒昧来访明显打扰到的主人一身低气压尽敛,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身慵懒气息简直和刚才那个凶狠的要吃人的不像同一个人。

他讪笑着进屋:“打扰了。”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呵呵。”

呵你妹。

卡卡西把卷至臂弯处的袖子放下来,说:“找我啥事。”

鸣人道:“呃,吃茶?”

“不喝。”

“聊人生聊理想。”

“你随意。”

“讲讲我师父啥的。”

话已至此卡卡西起身就踹了鸣人一脚:“早说不就完事了。”他眯了眼朝鸣人笑,“挺有本事啊。让你找到我的地方。”

鸣人嘿嘿一笑:“还行。”

卡卡西给他勾了一张凳子让他坐着,说:“行。你来的挺及时。明天我就要走了。”

“走?去哪。”

卡卡西懒懒道:“你前天下午到的城里,到现在为止的36个小时你还找不到我的话我觉得你想找你师父的心也没有那么大。既然如此我也算顺了老头的心愿让你安居乐业当个普通小老百姓。咱们,不必再见。”

他说话虽然慢条斯理,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威严。鸣人在听到师父两字的时候脸色一颗心已然是沉了下来:“您知道他在哪里。”

卡卡西看了他一眼,只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么,你觉得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我从没想过他会死。”鸣人回答的很坚定,“不管他遇到了什么状况。但我想他需要帮助。”鸣人说完深深的望进卡卡西眼底,“先生不是也这么觉得,所以才试探我么。”

卡卡西拍拍他的肩膀,吐了口气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罗嗦,挑重点把事情轻重缓急和鸣人讲了。

“自来也走之前和我说,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有点危险,但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通常都是把脑袋别裤腰袋上,自己看牢了就是。”卡卡西慢慢的说着事情的经过,他的声音很沉稳,也很有磁性,能让听的人为此着迷。“他自己也知道,却还是和我交待了你的事,可见这次不仅仅是危险,或许说,是凶险。三个月的期限到了,他还没消息,和他同去的人也音信全无,我猜这次要糟糕。所以我亲自去了一趟。”

鸣人对于自来也的事,其实并不十分清楚,所以对他们说的道上的人,也只是猜测,原本他是打算……这事先不说。不过他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你去了哪里。”

卡卡西笑了笑,先说:“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鸣人摇摇头。

卡卡西道:“我们其实什么都做。但有个规矩,不接杀人放火。谁家丢了一只猫,谁家要找一个人。甚至是当人保镖。只要是委托我们办的,我们都会接。天上地下,哪里没去过。而如今你师父去的……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

鸣人屏住了呼吸,只听卡卡西道:“那个地方……普通的让人无法相信。”

那是一个普通到谁都能去的地方,也许每个人都曾去留下过足迹,却也只是留的下痕迹。自来也去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个世上总有很多事是令人费尽心神也不知怎么解答的。

 

主顾是一个叫卡尔的老头子,自来也隔着几层保镖见过那人。双眼无神满脸怠色,一看就是经常泡在女人堆中,色欲过度。

他要找的是一个东西,一块玉。

那块玉在哪里呢,卡尔只给了一个经纬坐标。

信息量太少,但价值诱惑太大。

自来也接到这笔单子的时候心里有过犹豫,后来好奇心和自信心占了上风。所以他略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本以为只是跟个疯子游山玩水,大不了半途跑路,谁知道这一好奇把自己给好奇进去了。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卡尔等了大半个月。边上的人和他说,这么久还不见,估计是不行了。这些人一个也没有认识这个地方的,唯一懂门路的还就栽在里头不见踪影了。卡尔想了想,这次的单子估计又无人回应了,他已经开始琢磨着找下一批人。

这时,卡卡西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是听到了风声,说卡尔又在找人。前一批人尚不见踪迹,卡尔又在找人,这谁还敢应。卡卡西知道后,心里觉得不妙。此时距自来也离开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鸣人忍不住插嘴:“可那都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吧。”

卡卡西横了他一眼:“听我说。”

卡尔找了那么多的人,他手中的地理坐标自然早已流传在了江湖之中。

可人们去了后却发现,那里根本无从下手。

因为,那是一片荒野之地。见过星星么,就像是在茫茫星海中找一颗星,那样好认,可认了又能如何。总不能摘下来,也去不了星之所在。

接过卡尔单子,跑来这里的人都觉得卡尔就是个老疯子,阴阳怪气。包括自来也当初也是这样认为的。有的人骂了一声走了,有的人贪图重金留下来了。留下来的人,再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有人说肯定是被卡尔这个老混蛋干掉了。

卡卡西大风大浪不是没经历过,他耐住性子,先一个人去了那个地方,地球上总有很多无人区,那里人迹罕至,或许信号也传达不了。去那里,可能需要直升机,但卡卡西是什么人,硬是凭着一辆越野车摸到了地方。

卡尔他们来时没带走的一些装备还留在那里。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岩地地貌奇特,寸草不生,中午的时候尤其热,石头能被晒的发烫。但是晚上又很冷,不止冷,风还大。连个遮掩物也没有的话,那风是直接从你的前胸吹透到你的后背。

夜间的风从石头缝隙中呜呜的吹来,听着像鬼哭狼嚎。四周一望无际,像是石头做的海。

卡卡西去的时候本就只是探情况,基本没带什么,也压根没想到会遇到暴雨。

明明白天还好的很,晚上突然电闪雷鸣跟谁渡劫的一样,尽管他努力找了块凸起的石头壁躲着,依然给浇了个透心凉。那滋味简直了。

他举目望去,一片茫茫,地平线仿佛是无穷尽的,不似沙漠更胜沙漠。在这里找块玉,简直是痴人说梦。面上藏不住,会不会在地下。他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一圈逡巡下来,根本没找到可以下脚的地方,一铲下去硬邦邦的,三尺深度也依然是石头与沙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混凝土机。

如果有人下了地,并且被困住……卡卡西只是想想就觉得心口发闷。

加上暴雨,就算之前他们留下什么线索,此刻也给冲没了。

一无所获的卡卡西回去后直接找了卡尔,申明自己能帮他办这件事。

卡尔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看着卡卡西的眼光贪婪的几乎能把他吞了。

但是卡卡西有一个条件。

他得自己带人去。还有,他得知道关于这个玉和地址的全部有效信息。

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卡尔并不关心这个。对他来说,付完钱对方能帮他把多余的事搞定是最完美的。至于信息。卡尔稍作思考也答应了下来。倘若他雇用的人没命回来,他也讨不着好。权衡利弊,他当然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鸣人一点也不困,他听的入了神,后问:“所以?”

卡卡西轻笑一声,道:“所以,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一边等老色鬼的消息,一边在找人。”

鸣人说:“那地方既然他亲眼见过,也该知道,他想找的东西怕是没有的。那他……”

“卡尔是个色欲熏心的人。但他也是个有钱有势的人。这样的人,贪婪,消息面也广,一个被渴望冲昏头脑的人,为了活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的意思是……”

卡卡西淡然道:“很显然他命不久已。”

沙发被捶出了砰的一声,弹簧闷声作响。

“老混蛋,居然为了这种荒唐的事拉我师父下水。”

“鸣人。”卡卡西平静的说,“我们这种人,做的事不管出于什么缘由,皆是自身意愿,不存在被胁迫之说。就是你师父真的遭遇不测,也是他自己选择的。”

鸣人咬着牙,沉默了一会方说:“所以,你才现在找我。你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

“对。”卡卡西道,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郑重道,“可是,我虽然把一切都和你说了。你仍然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前方是条危险的路,运气不好大概就回不来了。你懂么。”

鸣人双眼迸发出热烈的光芒,回望着他,说道:“先生。你知道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相信,他的师父此刻一定在某个地方需要他的帮助。从自来也前往那条路开始,他就不能抽身了。

那是一个像父亲一样教导他的人。

鸣人没有任何犹豫,早在卡卡西找上他之前,他就已经做了打算。就算没有卡卡西,他也会凭自己的力量找出师父的行踪。

这是一场相遇。注定了日后的惊心动魄,还有那些刻骨铭心。

 

(三)

 

卡卡西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有没有鸣人其实都无所谓。他只是觉得,老色鬼这一辈子,宝贝的徒弟也不多,这一个怎么也得知道一下真相。到底选择怎么做,得让人自己决定。这孩子有勇气有胆识,虽说为人处事依然稚嫩,却也不错了。

他们在渡口集合。

那里除了卡尔一行,连上鸣人和卡卡西,一共还有三个人。

鸣人不动声色的瞄了一圈,悄悄问卡卡西:“你不是说带了两个,怎么好像多出来一个。”

卡卡西动了动嘴皮子,道:“不清楚。”

他嘴上这么说着,人已经笑着往前走了:“卡尔先生。”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似乎同周围格格不入的年轻人。那个人穿了一身藏青色,额上系了条缎带。听到卡卡西的话也只是抬头瞟了一眼,跟着又做着自己的事。

鸣人看到的他做着自己的事就是在指间不停的玩着一把小刀。

银色的,很短。具体怎么样也看不清,反正那刀在他指间活的像是游龙,只能让人看到银色的刀光闪耀在指间,都让人担心那么快的速度会不会把那人的手给割了。

卡尔为人精明,言语间已经明月卡卡西意中所指,笑说:“这位小兄弟是自己人,别看他年纪小,名头却不小。他是好友的徒弟,这次专程来同先生一起去。多个人,也好多个帮手。我还帮你们准备了些工具,你们缺什么要用的就和我说。”

果然是疑心病很重的人。到哪都放不下防心。无非是怕我一家独大,找个自己人好牵制。这么担心就一起下地啊,老匹夫。卡卡西心中嘲讽,面上不露半分,只是笑眯眯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路途遥远,前路亦或艰险。此后如果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先请卡尔先生和这个小兄弟担待了。”

卡尔摸着肥圆的肚子笑了两声,不明意味。指示手下把一个箱子拿来。

卡卡西看了一眼,除了衣服,箱子里还配了各种工具,刀枪器械什么都全了。随后卡尔示意两个彪形大汉把箱子收起来,那两人拎着箱子直接站到了卡卡西旁边。对比一下卡卡西的身形,那两位简直像两座山一样。

夜风安宁,像是根本不知道这里站着的人所为何来。

一旁格格不入的年轻人依旧把玩着手里的银色短刀,一个奇怪的家伙靠着树似乎在小憩,当然更奇怪的是还有个胖子,全程嘎吱嘎吱不停的在吃薯片。

鸣人实在没忍住,挪到一边问那个休息的小伙子:“喂。”

对方抬眼。

“这个胖子是你朋友?”

虽然在说出胖子这个词时鸣人就觉得空气不太对劲,但是这该死的惯性使然他还是把一整句话说完了。代价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杀气袭来。

下意识的反应让他避过一击,饶是如此避开胸腹,闪不及的右臂还是像被棍子闷了一下,尖锐过后是钝钝的疼痛。慢了半拍鸣人才察觉到那个痛苦,他忍不住一声低骂。眼中火起。妈的这胖子神经病一样!

还没等他出手反击,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时有人低呵:“丁次。”

那个胖子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嚼他的薯片。

鸣人扭头一看,正是那个先前睡觉的年轻人。他懒懒的冲鸣人笑了笑,说:“你别生气。他不喜欢被人叫胖子。我本来以为咱们不熟,不用先聊这个。谁想到你上来就正中红心。”

本来就胖还不让人叫了。鸣人压下心头的火气。和胖子互瞪了两眼,哼了一声。

那年轻人见战火平息,就松开手,说:“我叫鹿丸。他叫丁次,你呢。”

“我叫鸣人。”

说话间,鸣人眼神余光一直逡巡在那个沉默的年轻人身上。此刻打开了话匣,不禁稍提高了声调喊道:“喂,那个兄弟,你叫什么。”

“……”

得来全是寂静,仿若未闻。

鹿丸拍拍鸣人的肩膀,重新靠回树上闭上眼睛道:“省省吧。他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你再多问他两句,他索性就走开不理了。”

真是怪人。鸣人想。

他看了左右一圈,觉得这一路上都是怪人。

 

那是一片荒地,简直可以称的上是戈壁滩。但又不能等同于戈壁滩。戈壁本是另样的沙漠。那个地方,只能说地质上类似于戈壁一样,地表沙石居多,再往下就像是硬质的岩层。连土都很少见。或许只有地质勘测者才会注意到这片区域。

卡尔准备了越野车,司机是那两个彪形大汉中的一个。之前去过那地方,所以他认得路。

这一路的接应也全被人安排好了。

先是开车去了车站,上了火车。到了终点站后又是一辆越野车,往高速方向开的。

期间卡卡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两个保镖聊天。基本都是他自说自话。另外两个人不曾理会。鸣人和鹿丸混的尚算可以。鹿丸是个很聪明的人,鸣人觉得和他聊天简直是在和百科全书对话一样。至于那个丁次,只要不叫他胖子,他还算是一个憨厚的人。

那个高冷的不得了的小哥,上了车后也依然淡漠。鸣人有时找他说话说烦了,对方就甩给他一个白眼。靠的近了鸣人发现这哥们长的可真好看。皮肤很好,很白,就算是近看,也找不到啥瑕疵,整的跟个女人似的做啥玩意儿。鸣人心想。

虽然心里这么想,眼睛却老瞟着。

他系在额间的那条缎带颜色很深,而且那不是纯色,上面绣了暗金色的线,勾勒的图案鸣人看不懂。再仔细看看,每当有光线照射上去,就像是有光流过那些线条一样。

流光溢彩,鸣人想到这么一个词。

这么一个大帅哥,不苟言笑,身手似乎也不错,看上去牛掰哄哄的样子。

鸣人这么评价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这就成了他以后的冤家。

 

车扬起一阵尘土,下车时阳光焰火炎炎,鸣人拿手挡着眼睛,瞥了一眼这刺目的光芒,有的人在扎着帐篷。很是熟练的样子。他四下望去,果如卡卡西所言,一片荒芜。

“我操,这地方,出事了能有人救?”

一旁的鹿丸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

鸣人心里一慰。就听鹿丸笑道:“死在这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操。”

卡卡西在看坐标,鸣人凑过去看:“找到了?”

“嗯,在你脚下。”

“那我师父呢?”

卡卡西看了他一眼,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远了:“大概也在你脚下。”

“……”

鸣人移开步子,低头。脚下石头蒸腾着热量,他实在无法想象这底下埋着人。

这样高的温度实在不适合作业。一行人呆在阴处帐篷里,沉默无言。鸣人看卡尔那身肥肉油腻的几乎要流出油了一般,只能移开视线。便听得卡尔发问了:“卡卡西先生有想好行动路线么?”

卡卡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说:“不想好,恐怕也不敢过来。”

卡尔的眼睛明显一亮,近乎急切了。

“还请先生告之……”

卡卡西噙着笑道:“挖吧。”

“挖?”

“这里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往天的路既然不能造出来,往地,却是可以挖的。卡尔先生来过多回,何必故作不知呢。”

被卡卡西戳破,卡尔有些心虚,干笑一声,只道:“既然先生胸有成竹,就都听你的了。”

鸣人听不得他们之间虚情假意的对话,环顾自周,胖子依然在吃,鹿丸在睡觉,不见那个沉默的年轻人。他心里记挂着师父,不免有些焦心,挪着屁股移到鹿丸身边,见卡卡西和卡尔还在推太极,就小声说道:“这底下全是石头,当真能挖出什么东西来么。如果真的是往下开出一条路,得挖多久。如果所触皆是石头,又当如何。”

鹿丸睁开眼,说:“你快要死了么?”

鸣人一愣,怒目道:“你才要死了!”

鹿丸随即又懒洋洋闭上眼:“他要死了才急,你又不要死,急什么。”

鸣人在心里破口大骂,老子不急有人要死了怎么办!他心中焦急又无能为力,兼之闷热让人气躁,呼的一下站起身,直接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鹿丸动都没动一下,哧了一声。

丁次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说:“你在笑。”

鹿丸勾着嘴角。

 

鸣人甫一出帐篷就觉天旋地转,缓了会眼前金星才散去。眼前依然辽阔荒芜。

这是一块竖立的石头,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直立立的插在了地里,正好造出了一片阴影。鸣人他们的帐篷就建在这个阴影下。

有个人背靠着石头,屈膝坐在突出的岩石上,斜眺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打在了脸上,那滚味应当是不好受的,他却浑然不觉。脑后的缎带随风飘舞。天是蓝的,地是黄的,他的身影像是嵌在了这深邃的背景中,雕塑一样。

鸣人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绕上了他的发带。

那人微一侧脸,瞳孔中映着鸣人痴愣的神色。纯净的很,又幽深的很。

鸣人听到自己下意识问了一句:“热不热?”

“还好。”

这是鸣人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说话,声音如古井冰泉,倾注在他的心上,永生难忘。

 

“哎,原来你会说话啊。”

反应过来的鸣人有点尴尬,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移话题,出乎意料对方竟然又回答他了。

“嗯。”

鸣人呵呵又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佐助。”

“佐……助?”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鸣人笑道,“之前叫你你也不应。”

那个人略低了头,似乎是笑了,又好像是没笑,鸣人看不大出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觉得之前的烦心都消失不见了,竟是难得的安静,又有点欢喜,全然忘记了之前自己还腹诽过对方长的像个娘们儿。有点傻的说:“我叫鸣人,漩涡鸣人。你叫我鸣人就行,佐助。”

“我知道。”

佐助又转过头去,这次,便不说话了。

鸣人一时也不愿意离开,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就是一目荒凉,不禁问:“你在看什么。”

“地。”

“地?”

“嗯。”

鸣人略一思索:“他们说要挖。”

佐助没吱声,鸣人就知道他也是赞同的,他心中更确信,或许眼前的人知道怎么正确的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你也觉得卡尔要找的东西在地下。那之前那些人呢,他们难道也在地下?地表上怎么没有一丝挖掘的痕迹。”

这一望无际的岩石,经受着风吹雨打,却没有一丝被人动过的痕迹。鸣人脑中几乎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前赴后继的人前来此处,有人在敲挖抠打,许还有人在喝水、聊天。他们下了地,循着指针上的点,慢慢往下深入,希望有所突破。可是坑越挖越深,所出皆是石土,道路艰难。有的人咒骂着出来了,有的人还在继续。转眼间,那个坑消失了,那些岩石坚硬依旧,依然有着岁月的痕迹,仿佛千百年来一直在这边,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那么那些人呢,就此深埋地下了吗。就像是被关在了石门之下,封印在了石壁之中,没有空气,没有间隙。鸣人想想都觉得可怖:“简直像是会吃人的土地。”

佐助闻言看了他一眼。他这一路上向来话少,鸣人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就这样两个人静静的相处已经很好。或许人和人当真有些缘份,要不然茫茫人海,哪里偏偏就相遇了呢。

他看了一会那片地,突然叫起来:“你看,那个地方,中午他们不是才挖过。”

可如今却又是全无痕迹。难怪他总觉得忽略了一些什么。

佐助并没有反应,好似早就知道。鸣人一个人惊讶不已,口中念叨:“真要如此还挖个屁啊!我得回去告诉卡卡西。”

说着他就要回身进帐篷,不妨间手臂被人拉住,他低头一看。

佐助拉住他,却连眼神也没给一个:“他又不瞎,看了自然知道。多事。”

“……”鸣人哑口无言。

不及妨间,空中传来一声清啸。鸣人抬头一看,广袤天空中居然还盘旋着一只飞鹰,它流畅的身姿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不时发出几声清鸣。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这样的情景,当真让人心旷神怡。鸣人心中这样暗想着,不禁想起居住在乡下时,他也曾在田野间见过飞鸟盘旋。那时水色青青,田里作物及腰高。他一个人站在村口,盼着师父归来。身后炊烟袅袅,眼前人影全无……

鸣人眨眨眼。等这次找到了师父,就娶个媳妇儿,三个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吧。

佐助盯着那飞鹰看了一会儿,神情专注。须臾他跳下石头,往那鹰飞走的地方眺目。风吹乱的头发迷了他的眼睛,他伸手别到了耳后。

卡卡西松了手,合上掀开的帘子,自去找地方补觉。接下来他还要有很多事做,估计要费不少心神。能歇一时便是一时吧。

飞鹰盘旋了一会儿,呼啸着俯冲下来,落在了一个人的手臂上。那人站在高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宽大的帽子替他挡住了阳光,挡不住风吹散的一头长发。

 

夜晚来临的很快,气温降的也很快。

石头上还残留着日间余温,不过很快也要随风逝尽了。

今晚有个大月亮,皎洁明亮,柔和的照着大地。远处的地面反光的格外厉害,看着白透白透,竟像是一汪泓泉,倾泄成了流水。视物不算困难。大家开始行动,鸣人眼看着卡尔带来的人熟练的敲击着地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日间很艰难的开凿工程竟变的顺畅了。

可这样除了挖出一个坑还能有什么?鸣人皱着眉头,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根本不知道世间有个东西叫斗。也从未想过地下城这种东西。

他站的远远的,看着卡尔带来的人们把那地开了个口。月上中天的时候,卡尔面露喜色。朝卡卡西招招手。鸣人看到卡卡西过去,听卡尔说了一通后便点了点头,朝他这边走来。

鹿丸原本坐着,此刻站起身。佐助看了过来。卡卡西摸了把鸣人的头,说:“走吧,差不多了。”他拦住正要跟着鹿丸前去的鸣人,说,“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鸣人一愣,拍了拍胸脯,朝卡卡西一笑,竖了个大拇指,不发一辞。

 

这小半夜的功夫,居然能挖出一条深长的甬道。鸣人他们在头上绑了矿灯,手里拿着手电,身上武装齐全,下了地。卡尔的人没有全下去,留了几个在上面做接应。前面的路黑且长,对于这坚硬如铁的地方能如此迅速被人挖开挖通,鸣人只觉不可置信,而这一路大家所行谨慎、顺畅,并不像第一次来的模样让他心中更是生疑。疑问按下不表。他只是沉默的跟着大部队,心中已经敲响了警钟。

鸣人下去的时候,顺手摸了摸甬道边沿,他伸手一按,悄悄抹开表面砂粒,心中吃惊,这手感竟是平滑的如同石壁一般,并不像是被切割开的石头一样锋利,甚至有些柔软,这种质感和地表上的坚硬像是两个地层的,十分奇怪。

卡尔带来的两个大汉一前一后,把鸣人他们一行四人卡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得。

他的心跳的如鼓一般。或许,他的师父也曾经这样在这条路上这样走过。

这时,鸣人感到有人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他微一转眼一看,是卡卡西。随即手上一阵温热,卡卡西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很快又松开。而后加快了些步伐,走到前面去了。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走在前面的卡卡西和丁次同时出手,那两个大汉声音都没出一声就软绵绵的倒了下来。鸣人瞠目结舌。

卡卡西利落的收回手后,看向站在一边的佐助。

佐助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此刻更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管往前面去走。

卡卡西看了他一眼,随后朝鸣人他们说:“动作快点。”

没了外人。鸣人加快步伐,实在忍不住心中疑问:“不要他们了吗?”

卡卡西一脚踹上前面未打开的土壁,泥土簌簌落下一些,这里俨然是尽头了。黑暗中不知道是走了多久,但时间应该不算短。卡卡西用手摸了摸前面的阻碍,看向佐助:“看来他们挖到这个地方,就挖不动了。”

鹿丸跺了跺脚,索性趴在地上用手摸,矿灯光线所及处,隐隐有些东西从土地里冒出头来,他拉出来一看,是一根骨头。

“人骨。”丁次看了会,说,“有些年代了。”

鸣人不像他们,是刀子上滚过的人。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能受住这一系列事情,除却天性使然,倒和他的童年生活也有些关系。

若这些人莫非就是先前失踪的人。那他师父呢。

卡卡西仿佛看出了鸣人心中所想,道:“自然不会有你师父。只是,若再不找到他,怕日后几十年相见,他也是这幅模样了。”

佐助终于开了口:“这是最早的一批人了。”

“这条路也是他们挖的。最后被这块石壁挡住。”

那些人在阻碍面前苦恼万分,丝毫不觉身后危险,最后待想要出去求得援助后才发现后路不知何时早已被封死,仿佛是有人拿土填满了一般。他们惊慌失措,却在拍打中发现留给他们的空间越来越少。活生生被封在了土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估计没人想要去了解。

意识到这一点的鸣人恍然间觉得空气稀薄起来,喘了一口大气。“这地……活着?”

卡卡西挠了挠头,笑眯眯道:“所以如果我们不快点找到出路的话,就要和他们作伴了。”

他手中晃着的那根人骨简直像是在讽刺他们一样。

话虽如此,生命忧关的时候,这几个人却一点也不担心。鸣人发现他们都在看着佐助。佐助毫不含糊,指尖一晃,一抹银色就出现在他手中,他同鹿丸方才做的一样,趴在地上,用刀在地上戳,不期然,银刀发出叮的一声响。

几个人同时蹲下身来,扫开面上泥土。那土得有竖着的一只手掌那么厚。直直的没入了刀柄。鹿丸看了眼手表,说:“三点了,我们只有两个小时。”

卡卡西手下不停,只说道:“不起内讧的话,时间够了,是不是,小佐助。”

“呵。”佐助说,“挖个土是够了,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鸣人没带工具,只能靠双手,坚硬的泥土混含着石块,很不好弄。倒是一旁只会吃薯片的丁次,动作迅速流畅的仿佛手下并不是泥石,而是面粉。如果力气用在这上面,鸣人由衷的感谢丁次吃了那么多东西。

土下的青石板逐渐露出了面目。看着十分厚重。就像是尘封已久的秘密被人掀了起来。

“还一个小时。”

鹿丸冷静的报时。

“如果,这地,真的是……活着的话。呃。”鸣人面色胀的通红,汗从额角滴下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靠在身后的泥壁上休整,他浑身脏乱不已,双手早已被磨破,鲜血透过手套,渗进了土地。“它要真是活的,岂不是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他觉得背后靠着的地方忽的一震,极轻微。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远处传来簌落落的声音,就像是树叶被风吹落一般那样发出的。五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卡卡西猛然发出一声:“SHIT!”

仿佛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一般,地开始封闭了。就像是对他们的嘲笑。卡卡西这时还有心情解释:“这里地质不一样,晚上地软的像棉花,白天就硬的像钢铁,最他妈恶心的是它内部可以像你烤面包一样把你包起来融掉!”

佐助抿紧了唇,那青石板上的土被他大力扫到一边,露出了完整的样貌。古怪的花纹,复杂的图案,他们四处拍打,四周毫无动静,丁次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那板掀起来,自然是痴人说梦。鸣人已经能感觉到周遭被挤压的空气了。他困难的呼出一口气。额角胀疼。

卡卡西喘了口气,朝佐助道:“你不是卡尔的人么。你应该知道怎么下去的。”

佐助淡淡的勾起嘴角:“那可真是要让你失望了。”

鸣人已经无法顾及他们在吵什么,拼着求生的意念,他只是四处找寻机关。既然这东西是人为了,存在即是合理,肯定也能有破解的办法。

不是说毒蛇出没的地方肯定也有解毒的药草么。

他索性脱掉了手套,赤手摸索。鲜血混着泥土,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就不见了,鸣人停下手,他看到那花纹似乎亮了一下。犹疑间,他下意识的又抚摸了一下。果然,那鲜血就像被青石板吸收了一样。鸣人喊道:“它可以吸人血?”

卡卡西一愣,割破了自己的手,往那上面滴去,却丝毫反应没有。

佐助脸色一沉。

鸣人已经反应过来,伸手就往那青石板上拍。

纹路太过复杂,他全无不得其法,只能拿手心在石头上蹭,被石头磨着血肉的感受,当真是煎熬。鸣人咬着牙,大开大合将那手掌把青石板蹭了个遍。五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青石板,只是那血渗下去后,便没有像鸣人先前所见一样发出光来。

身后的危险已然逼近。空气所剩无己。鸣人眼前已经开始冒出了金星。

一颗心渐沉谷底。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迷糊之际但觉身下一空,鸣人心里一惊,已经没了气力细想。

随即便是一片黑暗。

 

鸣人是被水滴的声音弄醒的。他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拳,先是大喘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拼命挤进他的肺里,连心都咚的震了一下。这是缺氧的人会有的表现。

他贪婪的吸了几口空气,睁开眼一看,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一摸。触到一个东西,原来是个手电。可能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还有一个摔坏了的矿灯。零零散散,也有一些别的东西。他全数收了,此时也顾不上看。便先打开了灯,四处探查一番。

这不看则已,一看惊呆了。

手电的光打到上空,空中竟似繁星点点,有湖水的声音哗哗的拍着河岸。风中传来了清新的水气。鸣人脑袋一晕,难道自己在外面?什么时候出来了吗?他用手电四下打量,那他们人呢。卡卡西他们并没有同他在一起。是一起逃出生天,还是……

然而很快鸣人就意识到,他还在地底。

那是一片很广阔的湖。鸣人蹲下身,撩了一把湖水,湖水刺骨冰冷。称为寒谭也不为过。

没有活物。

天地一片寂静。

静默间,水滴的声音更为清晰。而远处,似乎传来了人声,隐约有些光亮。

鸣人下意识的就循着声音处走去。湖挨着山壁。那些人声似乎就是从对面传来的。

他走到那边,刚想问有人吗,但觉脑后风声起,腰间一沉。一股强势的力量几乎将他的腰勒断。鸣人心里一惊,心跳都乱了一拍,口鼻已被人捂紧。或许实际发出的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眼花缭乱脑袋朝下,就被拖入了湖中。

“扑嗵”一声。

有什么落入了水里。

那边的人听到动静,步子一阵急乱的赶过来。

手电在湖面上照了照,卡卡西静默了一会儿,说:“没什么,估计是山上的石头落了进去。这里毕竟年代久了。”

水面全无动静。水底泛着浑浊的绿色,看不清底下有多深。他摇摇头说:“走吧。”

身后的男人嗯了一声,声音便渐渐远了。

水面被闷住口鼻的鸣人肺部急剧缺氧。他下意识的想挣扎,整个人却被牢牢的束缚住,头顶上的光晕晃了几圈便消失了,没多久又折了回来。意识涣散间鸣人心中愤然骂道,他妈的,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缺氧的感受了!

再次醒过来还是像被人闷了一锤。鸣人一口气没出,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上虚软无力,他骂了几声,挣着坐起身来,蓦然就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影,吓的他心跳骤停了一拍,眼前一阵金星。

“……操!”忍无可忍的鸣人一把抓过对方的衣领,压低了声音怒道,“刚才是你偷袭我!”

对方轻轻松松把他拎开:“我那是在救你。”

“哈。”鸣人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他妈的救我?救我救到水底下差点没淹死?”

“你死了?”佐助反问一句,一声哧笑,转身就走,显然不想再理人了。

鸣人浑身湿透,身上冰凉心中火热,此刻一肚子气被人反撒了回来,憋屈的不得了。一拳就打上了山壁,痛的嗷的一声,心中方觉好过。

佐助讶异的看着他:“原来你还有个自残的毛病。”

鸣人方要回嘴,眼尖瞅到佐助嘴上伤痕,像是咬出来的,不禁反笑一声:“你也不怎样。”

佐助触及他的视线,脸色蓦然就沉了。一把把背包丢给他,转身就走。

鸣人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伸手接住包,几步赶了上去。

“刚才那明明是卡卡西,为什么要躲。”

“他不是。”

鸣人停下了脚步:“你怎么知道?”

佐助瞥了他一眼:“因为你不认识他。”

“……”

言下之意,就是随便找个人叫卡卡西,于你也是一样。这话说的确实。鸣人又问:“那他是谁。真的卡卡西呢。”

佐助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他既然有心假扮,自然不存好心。躲着些总是好的。”

鸣人琢磨了一阵,又说:“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佐助仔细瞅了他一阵子,直看的鸣人要心慌,才淡淡道:“爱信不信。”

这下轮到佐助发问了。

“你也来找玉?”

鸣人摇摇头:“我只是来找我师父。他失踪了。”

此间沉默一阵,佐助方道:“这里少有人来。既然上面没有发现你师父的尸骨。他应当是还活着的,你不用担心。”

鸣人心中原本沉重,此刻稍慰,唔了一声。片刻方说:“原来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冷。”

 

如果忽略这是在地底,这就是一片黑夜中的山谷,氧气充足,空气的流动很清新。山峰一座接一座,有高的,高处隐在黑暗中看不到顶,有矮的,几下攀爬就能到头,这之中的共同处就是它们延绵不绝,连在一起。如果这是一个地下空间,这得有多深。鸣人摸了摸手心,被磨破的血皮还挂在上面,那块青石板还印在他脑子里。

他们沿着路走,时不时能踢到地上的石块。佐助不需要灯,他似乎对这一片很熟。几番拐折,走的都是难走的路,却不多时赶上了前面的人。正是卡卡西一行。

鸣人他们在上面,卡卡西他们在下面。这是一条山路。前面亦是深不见底。四周方阔,除却没有天光,竟和外头差不了多少。

这地方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会如此广阔。

鸣人在心里小声的念叨。他和佐助猫在山道上,佐助身手灵活的像一只猫,鸣人无比庆幸自己这些年身手练的还可以,不然只怕要出丑。他小心的绕过一块山石探头一看,卡卡西身旁的那个男人圆滚滚矮胖胖,可不就是卡尔。实在有太多的事情堆积在他的心里,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一一问出来。地下的人打了灯,光束在山壁间逡巡。

鸣人只能挑了最迫切的问题寻求答案:“我们呆会怎么出去。”

因着怕人听见,他几乎是贴在了对方耳朵上如此询问。然而这个答案却也是最无用的。

佐助横了他一眼,同样小声道:“等会你随我来。我们赶在他们前头去那里。”

啊?去哪里?

鸣人茫然间,被人一拉,差点哎哟叫出声来。

突听得下方骤然生变。

鸣人探头一瞧竟发现底下一行人自相残杀起来。老色鬼带来的保镖有枪,几声枪响子弹全中在自己身上。不消片刻就倒了一大片。卡尔似是惊魂未定,捉紧了卡卡西的衣服。鹿丸被丁次拉着闪到一边,他几乎是在同时抬头往鸣人的方向看来,吓的鸣人猛的缩回头。

佐助凝视着下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被鸣人一拉,回头对上,眼见鸣人神色一怔,及时扶住了对方,侧过脸去,沉声道:“趁现在走。”

两人不管那边的兵荒马乱,几步向前。过了这山壁,目光所及是柳暗花明又一方天地。

完整的村庄,古老的气息。

鸣人眼睛一闭一合,惊讶的连呼吸都要忘记了。他看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时光。孩童在街道上打闹嬉戏,人们穿着奇特的服饰,笑意嫣然。路边花铺里的鲜花娇嫩欲滴。拉面店的老板掀开了门帘朝着他笑,那腾腾热气就从帘缝中溜了出来。

他心口一窒,眼前一黑,竟是有人从他身间穿了过去,刺目的金发,白红相间的袍子,那背影让他心口急促的跳起来,像是珠子落在了鼓面上,又轻又快让人喘不上气。

那个男人停下脚步,摸了摸孩子的头,转过身来……

“砰”的一声枪响,幻影如水面波纹转瞬便支离破碎。鸣人脑中像是被扯了一下,发出金属般铿的一声鸣响。剧痛之下他清醒过来才发现,嘶,脑门磕石头上了。

佐助拉着他躲在屋后,伸手把他一推:“去,把祭坛中的玉拿了!”

“玉?”

鸣人迷糊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我操,玉?”

他再一看,村庄建筑依旧,不远处却隐有白光显现。身后又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回头就对上佐助狠厉的表情:“不能让他们拿到。快去!”

鸣人咬咬牙,飞身就往那地方扑去。不觉得脚被人扯住,他回身一踢,拉住他的人影竟像破布碎了一般,转眼间从土里冒了出来反手一刀就往他脚踝削去!

SHIT!

鸣人单手支地翻身一滚,一抽手捞过东西就往那人脑门上砸。

依然是砸在幻影上。他还来不及骂,眼见一道黑影来到身边,一手往地下一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个人从地下活生生揪了出来横来一脚就踢飞了,肉体砸到那不知什么所筑的建筑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鸣人看的心惊肉跳,对上佐助狠的发红的眸子,腿都有些软,不用佐助再说自己就道:“去,去,我马上就去!”

我的个娘啊!他一边狂奔一边心惊,还好这娃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谁娶了谁倒霉啊!

身后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他抽空回头一看,尘土弥漫,笼了一大片,不知战况如何。

为今之计,只有先拿到那东西,再回去帮佐助。

牌坊就在眼前,鸣人咬牙低吼一声往前一扑————

 

那是一个祭坛样的东西。

中间是个石柱。

梦幻般的场景。完全违背了物理条件。一个珠子悬浮在了石柱上,幽幽的泛着白光,柔和而静谧,仿佛外面一切的纷扰都和它无关,那尘土飞扬枪声密集并不是因它引起的一样。

哐!

鸣人一惊,顺手就把那珠子捞了回来塞在衣服里吼道:“拿到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石柱赫然化作一堆齑末。

酣战中的佐助几个跃走奔至他身边道:“走!”

两个人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过去!

身后奇怪的黑影人紧追不舍。鸣人狂奔间,已至来时山路,那里横倒了一批黑衣人,却不见卡卡西等人。他正觉奇怪,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但见佐助往那山壁上一按,斜刺里滚落下来几块巨石。他忽觉怀中珠玉被佐助一把夺过,狠推一把道:“走!”

原来那化作卡卡西的人从角落里一闪而出,对着他就是一枪。

但他显然没料到那枪响惊动了紧追佐助他们的黑衣人影,愕然间,那些黑影就像是撞在了墙壁上再前进不得,化作潮水,闪电般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假卡卡西自顾不暇,卡尔老家伙一声惨叫都没有就被拖进了黑暗。

鸣人正乐着,突然发现那些黑衣人分作两批,一部分折回来继续追着他们。我靠!鸣人转身拉着还要再战的佐助继续狂奔。佐助边走边朝山壁上开了几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抢到的武器。山上的石头不稳定,几枪崩下来一堆碎石,零零碎碎砸在他们身后。偏偏那些黑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飘乎不定,追击的速度丝毫不慢。

横下里伸出一只手将鸣人的脚一拉,鸣人惨叫一声摔了个嘴啃泥,整个人都蒙了。脑子反应倒快,脚下一蹬,头还晕着,手里先快刀朝那手割过去,这时也只能管自己的命。佐助一脚过来将那只地下冒出的黑手踩成了灰末,拉起他继续跑。

“这到底是人是鬼?”

风声把他的声音糊远了,简直像在怒吼一样。

佐助道:“你不选逃出去你就要变成鬼了!”

鸣人不及妨间一回头,猛然在那些黑影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大惊之下蓦然停住脚步:“师父!”

说着回头就要冲进人堆!但觉后衣领一紧,被佐助滴溜个圈就拎了回来,气急败坏道:“你神经病啊!”

鸣人更加愤怒的吼回去:“那是我师父我不能不管!”

“操你他妈看清楚了那些东西不是人!”

“不管是不是人我都要弄清楚,我来就是为了找他的!”鸣人反揪住佐助的领子怒吼道,“我只有他一个人,现在你让我不要管,失去至亲的痛你明不明白!”

佐助红着眼反手就是一拳:“我他妈怎么会不明白!”

“……”

一片寂静。

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对峙,然而危险却还在!那群黑影只作短暂的停留就又冲了过来,迅猛至极,黑压压的让人绝望。

先作出反应的是佐助。他猛的撒手甩开鸣人。

“你自己去死吧!”

鸣人被那一拳打蒙了头,脸颊隐隐作痛,他伸手舌头舔了舔嘴角。怔愣间只有眼前年轻人狂奔的背影,身后风声将至,世界都寂静了,他脑中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有想。也许他以为自己停留的很久,但其实只有那么半秒。

只是本能!在他被黑暗的恐怖吞没以前!

“……FUCK!”

鸣人忍无可忍下猛的将手中的包砸向那率先扑过来的黑影,扭头就朝佐助的方向狂奔过去!

“你他妈不是英雄的很吗!”

佐助听得身后动静,转头就骂。

鸣人腿都软了,嘴上还有力气先抬杠,回击道:“首先我得活着!”

转眼间两人到了湖边。

鸣人心急如焚:“我操怎么还在追,怎么出去啊我说!”

佐助话都不说一声,拎着他就往湖中跳。

“游出去!不要回头!往你能看到的亮光处!”

鸣人根本来不及回嘴,不然就要被灌满肚子水。

他跟着佐助往湖底游去。他能看到湖底深处的亮光,就像希望之光,却永远也游不到尽头。一口气能憋多长?他不知道。水流拂过指尖,就像破开屏障,而他努力的向着生的地方挣扎过去。脚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一般。他回头一看,一口气差点呛出来。他妈的居然还有几个不死心的黑影跟了下来。

拉住他的是一只苍白的手,他终于看清了。那应该是个人,或许说,曾经是个人。

而此刻那人全身被包裹在黑色的衣物中。水流冲开了他的兜帽。他看到了他最熟悉的一张脸,是他心心念念的师父。会对他笑,说要帮他娶媳妇的老头子。

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拉住鸣人,逐渐靠近。

怔愣间,鸣人怒从心头起,反手从腰间摸到一柄小刀就朝那黑影刺过去。

操他妈的幻觉!

他师父还好好的,还活着,在哪里等着他回去!你他妈自己装深沉去吧!

一口气憋到了底,他自喉间发出呼噜的声音,气泡一串接一串。这大概是他体会到的第三次缺氧的感觉!鸣人只觉得,真的受够了!如果可以再呼吸到空气,他一定会珍惜的捧一把好好的吸几口说句我爱你!

气力终究是要耗尽的,他回过头,那光亮的地方还是吸引着他,但他可能去不了了。人在轮回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于无尽黑暗之中,前往光明之地,重回人间。

临到头他觉得挺亏的,他还有好多事情不知道,一头热的跑来救师父,却感觉自己像是被蒙在了鼓里。谁都比他聪明,谁都看透了他。只有他,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起码告诉我真的卡卡西在哪里,卡尔怎么进来的。我们怎么进来的,那泥土为什么会吃人。还有,还有那块玉……

意识涣散的鸣人看到了佐助。对方斩尽最后一个跟上来的黑影后,朝他游了过来。

他们视线相对,他看到了对方因为寒冷而变的苍白的唇色,看到了那双吸引他的眼睛,纯净而幽深,也看到了那双眼里,自己痴愣的表情。

他可能快死了,所以看到的世间一切的东西都是温柔的。

比如,温柔的佐助。

唇齿被撬开,一个东西被人渡了进来,随后他只觉得周围一阵大力,仿佛是漩涡一般将他吸了下去,他前往的地方是光明之地。而送他离开的人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努力挣着手,往佐助的方向伸去。他想与光明背道而驰,却终究不得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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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听的很是入神。

“后来呢?”

鸣人笑道:“后来我自然没有死。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听医生说,我是在海里游泳,不小心溺水了,正好有船经过,才将我救了下来。”

“你不是在地底下,怎么到海里了呢。”

鸣人道:“不知道啊。这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木叶丸摩娑着那岫玉,良久方道:“那……你先前不明白的事,后来想明白没。”

“嗯。”鸣人点点头,“后来,又是卡卡西找到了我。这次我可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了。不过还好,他是真的。实际上他是在即将前往渡口的时候被调包的。被人放倒了。后来他以为我死了,也为此很苦恼。”

“那……那个佐助,死了吗?”

木叶丸问的很忐忑,男人的沉默让他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戳了人的伤心处。

却不料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的哈哈大笑,笑的几乎咬牙切齿。

“他?好着呢。骗了我几个月的伤心。”

“啊?”

木叶丸虽然茫然,但见鸣人高兴,心底也雀跃了些。

“那我手中这玉……”

鸣人拍了拍他的肩道:“这就是你的。这不过是块名贵的玉罢了,并不是多么了不得。至于你说的那地底城的玉,也许在水底遗失了吧,谁知道呢。”

木叶丸摸着爷爷的照片,嗯了一声:“这等引起事端的东西,不要现世也好。也许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才是它的归属之地。这世间宝物,又怎及的上人们好好活着,亲人相聚呢。”

鸣人微笑以对。

“对了,你说我先前像你一个戴面具的朋友。还有,那鹿丸等人的下落,你也没说。还有,你后来有同佐助再见过吗?”

鸣人抚掌笑道:“你问的太多了。你想先知道哪个。”

“我都想知道。”木叶丸有些难耐激动的心情。

“那就是下回的事了。下次你来,我告诉你。”鸣人笑说,“你也该回去了。”

木叶丸一看时间,确已不早,只能悻然告辞。

“我会常来拜访的。”

临走想了想,他笑着叫了一句。“大哥。”

 

送走了青年,鸣人打了一通电话,懒懒的翘着脚,全无方才的端正。

“把小家伙送到我这里来,是几个意思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和你有缘,你好好教教。”

鸣人笑了笑:“最近可能又要出去一趟。”

“和他有关?”

“那是自然。”

打完电话,夕阳早已沉下去了,鸣人走到窗边去看,夜幕深沉,繁星点点。那场年轻时的相遇短促的如同梦境,却像是帷幕一般,拉开了往后所有的故事。鸣人恍惚想起当年地底下的星空。又想起那日戈壁荒地,他和佐助两个人,静静呆在一起。广袤戈壁,空中有鹰飞过。


【岫玉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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