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半壶

爱鸣佐的咸鱼。想看MA。

【鸣佐】吾谁与归 下(得续 中篇完)

第十四章


半夜的时候,宁次还是走了,连夜赶回了日向家。

这个房子并不大,房间相临,隔壁就住着鹿丸,门板中透露出的晕黄的灯火,亮了一整夜,不知房间里的人是何心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鸣人听到有人离开的声音。他悄无声息的起身,动作很轻的拉开门。

丝丝凉意沁入心脾,鸣人迅速而无声的合上门,以免扰了里面人的清梦。

他走到外面,看到鹿丸站在那里,抬头遥遥看着天际。

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微微的天光,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了会,似乎是知道鸣人就在身后,鹿丸侧头朝他那个方向看来,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个纵身,便朝木叶的方向而去了。

几乎是鹿丸刚走,身后便传来了些微的动静。鸣人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迎了上去,略带埋怨道:“你怎么起来了。”

佐助只是朝外看了一眼,道:“我没事了。他走了?”

他的脸色虽然疲惫,气色却好了很多。看得鸣人大感奇怪。他几乎凑到佐助面前,看了又看,后又把额头贴上去试了试佐助的温度,半是惊喜半是疑惑道:“你昨夜几乎整夜没有睡,怎么看上去,却比之前要好?连热度也退了下去。”

佐助由着他在自己脸上折腾,低低笑道:“我好了,你不高兴?”

“高兴,我当然高兴。”鸣人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他的目光温柔似水,柔声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不知道,这几天都快急死我了。”

佐助病着的这几天,几乎没有一天是睡好的,昨夜一如前几晚一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被梦魇着,又折腾了一整晚。

这也是他身体不得好的原因之一。没有好好的休息,再好的药喝了也毫无用处。

他在梦里呜咽出声,身体无意识的挣扎着,冷汗涔涔,墨发被汗水一层层的打湿,呼吸艰难,俊容愈加苍白如玉。

鸣人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替他受苦,却只能看着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只能抿紧了唇,每每在佐助难受的时候,就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期望能缓解一些对方的痛苦。除了这么细心照料着他,鸣人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

佐助有多痛苦,鸣人心里就有多煎熬,谁也不比谁好受一分。

尽管是这副光景,但每每到了鹿丸他们面前,两人却跟说好了的一样,不曾显露分毫。

如今佐助这副明显好转了的样子,鸣人欣喜若狂,心潮澎湃,抵着他的额头,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道:“你以后,千万不要再瞒我什么事情了。”

这番话,低哑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生涩带着潮意。

佐助心头一窒,他仿佛听到胸腔里传来了一声叹息,悠长厚重的似乎来自灵魂。他还能做什么,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他能做的,只有反手抱住这个男人,无声的传达着自己的心意。


且不说佐助这边身体总算是好了一些。

有一句话叫双喜临门,应该是可以这么用的吧。

一喜人好。

二喜人到。

就在之前,佐助还想着找水月,不出一日,水月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据鹿丸的说法是,他还在寻思着怎么派人手去找一个不知在何方的人,他要找的人就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说是闯一点也不为过,当时,水月浑身狼狈,整个人灰头蓬面,不管不顾的踹开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先从他桌子上夺了水,咕嘟咕嘟的灌了一汽,而后一擦嘴,开口就是一句:“佐助在哪里?”

幸好鹿丸很有先见之明的早在他进来喝水的时候就关上了门,嘱付心腹平息因为这个家伙带来的骚动,也幸好水月那流浪汉的样子几乎没人能认得出来,不然估计要有得一番闹腾。

但是除了这句话之外,还有一句话,叫祸福相依。

喜过了头,祸事也相随着来了,大抵也是可以这么形容的。

那得说到日向家的事情,昨夜,宁次越想越不放心,还是连夜回了宗家。日向日足经过深思以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在叛乱尚未形成气候之前先扼止它。

虽然日向家的传统是拿笼中鸟制约分家,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好法子,而且那个手段,着实是有些残忍了,若是用了,那便再没有一丝退路。

是以,不到万不得以,没有哪个家主会动用这个法子。但是听了宁次的描述以后,日向日足深觉事情有些棘手,这段时间,双方一直都在暗处动手,但现在日向德清竟然光明正大的找上了宁次,如此猖狂的行为让他再不能就这么姑息下去了。

而且,日向德清居然还带了人当面闯到了本家。他倒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举动。日向德清不过是来验证了一下宁次之前的担忧,让他们知道,笼中鸟确实是不起作用了。

当时日向日足的脸色,铁青的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日向家的大家主眼角青筋直爆,一掌拍碎了一张桌子,木屑横飞,当时就大怒道:“没了笼中鸟的牵制也好,省得我下手还心有不忍!你要想坐我这张位子,大可以来试试看,我日向日足就在这里等着! !”

鸣人后来听到的时候,忍不住感叹道:“日向大叔真是太有魄力了。”

宁次只是扶额苦笑:“他是气疯了!”

当然,他们这么欢快的聊着的时候,那都是后头的事情了。

而这个时候的宁次,正忙得焦头烂额。


水月不是鹿丸带过来的,他走不开,所以他道:“把你找佐助跟他要说的事情说出来,我就让你见佐助。”

这话还真像不怀好意的人说出来的,水月当然是不肯,别说鹿丸对他而言纯粹是个陌生人,信不信任是一码事,就凭那嚣张的命令口气,他也是不可能听的。

然而鹿丸又说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好好说,原本我也是要找你的,而让我找你的人,正是佐助。我拿漩涡鸣人发誓,我不骗你。”

水月道:“你拿他发什么誓?”

鹿丸想了想,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漩涡鸣人再也吃不到拉面。”

……真狠……

水月心想,你倒不如让他再也见不到……

他又把话咽了回去,算了,有些玩笑不能开。

到底水月还是信了。

于是鹿丸也履行了他的承诺,在水月说完以后,就告诉了他佐助的所在。

而后鹿丸坐了片刻,毅然起身。

————他有很多东西要查。


水月按着鹿丸给的地址,找到这里进来的时候,先是感叹了一下奈良鹿丸的品味,而后他就看到了鸣人。

对方正穿过走廊,手里端着一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如今二十有余的青年穿着宽松的居家和服,浅浅的蓝,衬着健康的肤色,给往日喧闹的人添了一抹的素净。

他眉目疏朗,模样越发跟四代相似,只是比起他父亲昔日的风彩来,更添了一股子的英气。对方一头金发依旧耀眼的夺目,只是漫不经心的神色里,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原本水月以为,但凡想起鸣人,恐怕背景也就那拉面店门前的帘子与他最为相衬。

却没想到,白墙青瓦,绿萌遮檐,弯弯折折的木廊带着浓重的层次感从远方延伸而来,宁静而悠远,而他脑中和拉面相衬的人就这么从中走来,步子不急不缓,居然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反而给他一种合该如此一般的感觉。

鸣人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

于是水月顺着鸣人走的方向看过去。

有人倚靠在门边,身上松垮垮的披了一件衣服,他似乎在闭目休息,面上浮现难得的慵懒神色,青山远黛间褪去了满身的凌厉张扬,合着这景这物,好看的跟幅画一般。

水月想,初见佐助的人呢,会先在心底赞叹一声对方的好容貌,墨色的发白色的衣,怎么瞧怎么素雅,而若是和他交过手的人呢,心里挥之不去的应该就是惊艳,一是他不容小觑的实力,二便是他的另样风姿,招式一如他人一般的锐利夺目。

分明是清贵优雅的一个人,动起手来却是一片艳丽的风华。

这么细细一想,这两个人的性子真的都是又矛盾又和谐,果真是天生一对。


现在水月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在两人的目光下走了进来。

一笑一口白牙,熟悉的仿佛就昨日未见一样。

“好久不见了,金毛。”

鸣人原本还在惊讶,闻言额角抽了抽,没好气道:“是啊,白毛。”


“好了。”粗粗的寒喧了一会儿,佐助终于出声制止了两人的唇枪舌剑,明针暗讽,给水月倒了一杯水,道,“你见过鹿丸了吧。”

“对,而且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水月跟着鸣人,终于见到了佐助,只是对方的脸色跟数日前相见实在差了太多。于是把产生的一种‘你怎么不好好照顾人的不满’全数毫不留情的朝鸣人泼了过去。

“那什么是我该知道的却不知道的?”

问话的是鸣人。

水月闻言,看了佐助一眼。

佐助道:“没事,他该知道的。”

水月听了这话,居然笑了,他道:“不光他该知道,你也该知道。”跟着他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木叶么?”

佐助灵光一闪,道:“莫非你是查到了什么?”

水月拿手指蘸了些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图案,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鸣人只看了一眼,便道:“木叶的标志?”他说着抹了把脸,有些无奈,“难道你又知道什么奇怪的事和木叶有关么?”

“哎呀,多日不见变聪明了么。”水月一拍掌,言语里满是促狭。

鸣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一把揽过佐助的肩,道:“多亏我家佐助平日里的提点。”

“……”这厚脸皮的功力,确实是精进不少。

水月一笑,不再扯嘴皮子了,而是正经道:“佐助,还记得当初我和你猜了三条路么。”

佐助点点头。

水月道:“后来我和你各走了一条路,但事实上,我若是早知道的话,应该和你一起走,也省得浪费我那么多的时间。”

“怎么说?”

“也许算我运气好,因为我后来又遇到了那个人,这一次,我看清楚了。”水月的脸上没有了漫不经心,肃穆了神色,“他居然是你们木叶的人,就算我不认得他的脸,你们木叶的衣服我还是认识的。”

“可如果是这样。他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那条路线上才对。”鸣人提出了质疑。

“对。所以说我运气好。”水月道,“原本我追的方向,和木叶该是相反的,但是我刚走了一点,就觉得有些奇怪。故而又折了回去,结果和那人碰了个实打实。”

说到这里,水月又要忍不住调侃了:“真是的,我看呐,以后出了什么事,直接找上你们就对了。看看你们多少事。也算木叶运气好,有头脑的有实力的全在你们那护着。”

鸣人苦笑道:“有福必有艳羡之人。正因为如此,才会多生事端。”

这一番话,一针见血,听得水月瞠目结舌。

佐助忍不住笑了一下。

显然是对水月的反应很满意,鸣人得瑟了一下,又道:“所以,你和他交手了吗?”

真是在一起久了的人,连问话方式都一样,水月想到之前佐助见到他的时候,也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鸣人见水月笑得有些意义不明,莫明的觉得背后一寒。

“然后呢?”佐助轻咳了一声,把笑得正欢的人拉回了神智。

“然后?”水月耸耸肩,道,“没有然后了。我就追到了这里。”

鸣人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你这一路都能找过来,怎么可能就这么断了呢?”

“是啊。”水月道,“那么,你要不要猜猜,我找到了木叶的哪里?”

鸣人和佐助对视了一眼。

就见水月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亮出一口白牙。

“终结之谷。”


第十五章


终结之谷,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佐助和鸣人乍一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互相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移开了视线。


湍流发出咆哮的声响,自矗立在那的石像之间奔腾而下。

飞流直下,激起三丈水花。

它的呼吸就是岁月蔓延的轨迹,它的血液就是木叶缓缓流淌的历史。

两位伟大的忍者直面而立,无论功过,他们永远为人们所铭记。

他们的身上,石刻的痕迹经过长年的冲刷,也许早已看不清楚了,然而他们的神情,却肃穆依旧,亘古不变。鸣人想,斑和柱间生前大大小小争执不断,总是在性命相拼,而如今,在他们长埋黄土后,后人却用了这样一种方式来缅怀他们,让生前相背的两个人,说近也近,不过隔了一条瀑布的距离,说远也远,永远隔了一条瀑布的距离。

不知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会有何感想。

是尽释前嫌把酒言欢?还是仍然旧时模样,斗的你死我活。

这,已然不得而知了。

至于他和佐助曾在这里的一切,在过去没有佐助的岁月里,他每想一次,便是一番的痛彻心扉,可是他没有办法不去想。

时时的痛,时时的难已忘怀,才造就了如今的漩涡鸣人。

而如今……

鸣人凑近佐助,握了握他的手,感觉触手温热,才算放下了些心。

而如今,时光如梭,一晃而过整十年,他终于寻得一生所求,过去的那一切,如今咀嚼起来,倒反而是另一种风味了。


水月蹲在湖边,撑着脑袋看了两人老半天。

终于熬不住了,重重咳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但是含情脉脉的时间应该多的是吧,譬如晚上什么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样的氛围下,似鼓如雷一般,对佐助而言,无异于蒙头一棍,佐助一惊,跟被烫到一样甩开鸣人的手,快步走到一边查看去了。

刚才要是没有水月出言阻止的话,鸣人也许就亲上去了也说不定,倒不是没分清场合,而是实在控制不住。两情相悦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水月有个词用的不错———含情脉脉,脉脉含情,尤其是在佐助难得的用那样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

“水月。”回味过来的鸣人看了水月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会被马踢的!”

“……”

水月看着小人得志的某人,呲了一口白牙。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鸣人走到佐助身边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过来。”

佐助盯着湖面不出声,他看得很认真,鸣人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果然还是应该叫宁次过来才对。”佐助开口道,“如果要观察这里的话,他比较擅长。”

他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水响。

鸣人和佐助一惊,往水面看去,波纹荡漾,再往旁边一看,果然不见了水月的踪影。

没一会,水月的脑袋从中冒了出来。

水月欢快的游了两圈,道:“下面没什么。”

佐助沉思了一会,抬头看了半天。忽然纵身一跃,不过几个弹跳间,人已经站到了岩顶最上端。他俯身看去。视野所及,是一汪蔚蓝。

在下面往上看的感觉和在上面往下看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两座石像的影子倒映在水中,瀑布冲击着水面,激起的水雾一层又一层,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水声冲刷着鼓膜,阵阵轰鸣从脚下传来,仿佛是连大地都在震动。

一时之间,竟让人产生了一种魂不知所归的感觉。似乎苍茫大地间,除了一个躯壳,什么都不剩下了,就连脑中,也是一种空白。

茫茫然不知所归的感觉让人仓皇,唯剩底下那汪蔚蓝,熟悉的让人恍惚。

佐助站了一会,忽然脚步一挪,就欲往下跳。

却不妨间胳膊被人一扯。

他回过头,鸣人诧异的看着他:“你在干什么?喊你这么多声也不回答。”

佐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大约是水声太大了。”

鸣人往下看了一眼,把他往后拉了一点,皱着眉头道:“不许骗我,你刚才不会是想跳下去吧?”

“……”佐助扯扯嘴角,道,“本来是想看清楚一点。”

“疯了不成。”鸣人一听还真是,好气又好笑,“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高度,就这么跳下去你胆子够大啊。这是你会做的事么?”

确实有欠考虑。对于鸣人略含指责的话,佐助无法辩驳,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刚才的行为。他只能道:“好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鸣人纵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此刻也只能咽了下去。

待两人回到地面,水月还在水里晃荡。

看到两个人,他道:“我要纠正我之前的言论。”

鸣人道:“什么?”

水月的身体慢慢浮出水面,液态的身体慢慢恢复着形态,而后他就站在水上面,说:“你们在上面的时候,我又下去看了看。”

“所以?”

“所以,我找到了鲛肌。”

一时的沉默,鸣人眨眨眼睛道:“……那刀呢?”

水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口气略有些无奈:“也许你该下来看看。”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鸣人和佐助对视了一眼,跟着毫不犹豫的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

动作利落默契的让人咂舌。

水月一挑眉,整个人化作一团水,也沉了下去。


终结之谷的湖不是很深,这是鸣人早就知道的事情,水下是迷人的深蓝色,天光一层一层破开水面,把身体放松开来,游曳在水中,仿若游鱼一般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水的呼吸,那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鸣人以前不止做过水上的修炼,也做过水下的修炼。自来也说过,虽然在实战中,你要尽量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但是长短是相对而言的,所以,你虽然不是水系忍者,却也不能在这方面有太多的劣势。

是以,鸣人在水下,虽然比不得水月的如鱼得水,却也算是游刃有余的。

至于佐助,也许他水性并不是很出色,然而不说别的,谁跟他在水中交手,那绝对是在自讨苦吃。雷遇上水,还不跟被激活了的游龙一般,想怎么你就怎么你,还没地方躲。

水月在前面带路,三人朝着水下的岩壁游去。

那里靠近瀑布的坠点,水流明显激荡很多,强而有力的打着旋。

三人小心的避了过去。

水月很快带他们来到了岩壁边。

佐助抬头往上看去,头顶一团激荡的水翻滚不息,有模糊的天光从中透出来,而两边隐约有黑色的影子,照模样估计,应该是到了两座石像的中间位置。

正看着的时候,有人过来携了他的手,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鸣人。

鸣人朝他打了一个手势。

佐助握紧了他的手,游到水月身后。水月侧开身子。

这一看,冷静如佐助,也差点被惊出了一口气。

鲛肌牢牢的附在石壁上,这里的水流也算强劲,它却纹丝不动。

佐助刚触碰到它,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身体立马传来查克拉流失的感觉。

他心里一惊,迅速撤回手。

水月朝他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恰在这时,手上蓦然传来一股大力,手劲之大几乎攥碎了他的骨头。佐助吃痛,扭头看去,却见鸣人双目变成了血红,周身有红色的查克拉慢慢逸出,而逸出的查克拉,显然易见的都被鲛肌吸收了去。

鸣人只感觉多年不曾有过的失控感此刻居然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他趁着还能控制自己的神智,迅速脱开佐助的手,转身朝外游去。

佐助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跟了上去。


待破水而出,鸣人大呼了一口气。他费力的朝岸边游去。

佐助和水月几乎是同时冒出头的。

佐助一上岸,立刻去看瘫躺在地上的鸣人:“你怎么样?”

鸣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闻言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别提了,跟打了一仗似的。这么多年过去,九尾的力量早已和我融为一体,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让我尝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真是怪事。”

“这里头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水月凑上来,这么建议。

“嗯。”

佐助蹙紧秀眉,不出一声,只是把鸣人扶了起来。






第十六章


鸣人他们回去的时候,鹿丸已经等在了房里。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他在下棋,自己和自己下棋。

鸣人知道,这是鹿丸的一个习惯,思考的习惯。而这个思考还跟一般的思考不太相同,一般鹿丸会做出这个举动,就说明他心绪不太稳定,所以他需要一个能让自己静下心的方法。

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鹿丸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而后收起棋盘。

佐助扶鸣人坐下,水月去倒水。

鹿丸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不由得开口道:“鸣人怎么了?”

“哈,没事。”身体还有一些虚软的感觉,但鸣人向来恢复力惊人,此刻已然没有什么大碍,他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就是遇上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佐助言简意赅的挑了一些和鹿丸讲了。

“原来我们只是前后差了一步。”鹿丸笑道,“我早该想到你们也会去。”

鸣人几乎是半倚在佐助身上,闻言道:“你一个人?”

“……喊上了宁次。”

“果然如此。”鸣人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笑道,“我们在那里的时候还说,如果有宁次在的话,应该会方便很多。”

佐助见鹿丸听说了鲛肌的事情之后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反而透出一种若有所思的味道,便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就问道;“看样子你似乎知道了什么。”

眼前的人何等的聪慧,鹿丸当然知道,但是他自己还需要理理思绪。

鸣人仰着脑袋,看着鹿丸起身在屋内转了两圈后,忽然又坐下来,略一沉吟,便似打定主意了一般的开口道:“我听水月说了终结之谷,便去查了一些东西,又去那里看了看,宁次发现,那里有着不同寻常的查克拉流动。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种感觉和他在日向德清身上感受到的有相似之处。碍于某些原因,我们并没有下水,所以并不知道原来鲛肌居然就在水下,但照你们所说,那股异常的查克拉便有了解释。不管怎么样,终结之谷是不同寻常了。”

“而且。我确实有一些想法。可是……”他顿了顿,后又露出了苦笑,道:“可是我总觉得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一方面,这么推理下来似乎能说得通,另一方面,这个判断似乎又不切实际,这才不知道怎么开口。”

鸣人哈哈笑了两声,随后似是叹息一般,道:“居然还有你捉摸不定的事情,不过鹿丸呀,你从来都比我们聪明,经过你思考得出的结论,不能说它一定对吧,但总归是有一定道理的,你但说无妨。”

听得此言,鹿丸微微一笑。

鸣人还是那个样子,对朋友总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所以,大家为他,从来都是心甘情愿。

他的没心没肺,遮掩了他的大智若愚。

鹿丸于是道:“好吧,那我先说,然后咱们再推敲推敲。”他想了想,道,“宁次找人调查过日向德清最近的行踪。原本我们并没有在意,但是水月后来说到了一个关健的地方。”

“是说终结之谷吗?”佐助立马反应过来,问道,“如你之前所说,看来日向德清也去过那个地方。”

“对。”鹿丸道,“宁次一直觉得很奇怪,日向德清为什么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如今再想来,日向德清也曾在不久前去过终结之谷。不久之后,宁次就遇到了偷袭。”

鸣人道:“照你的说法,这两者有联系?”

“恐怕是的。”鹿丸话题一转,朝鸣人道,“我问你,十五这个日子能让你想到什么?”

鸣人愣了一下,道:“月亮?”

鹿丸赞许的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会想到月亮?”

鸣人又愣了一下,略带迟疑道:“……因为月亮圆了?”

鹿丸继而又道:“那么,看到月亮,你会想到什么?”

等等等等,看到月亮想到什么?这一系列的问题,和他们之前讲的有关系么?

鸣人有些茫然。但是其余三个人都很认真的看着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他在脑海中搜刮了一圈,硬着头皮道:“……大饼?”

天才的脑子也有不够用的时候,这下换鹿丸难得的茫然了,他神色有些纠结,忍不住重复了一遍,道:“……大饼?”

佐助哂笑了一下,掀掀嘴皮解答了鹿丸的疑惑:“因为都是圆的。”

原来如此……

鹿丸沉默了。

鸣人有些尴尬,挠挠脑袋,嘟哝道:“当然还有别的,比如和佐助花前月下什么……的。”

“……”水月憋笑憋的不行,漩涡这小子,肯定会很惨的,哦哟,佐助的脸色好难看。

忍住踹死这家伙的冲动,佐助面无表情的问鹿丸:“你的意思是说,日向德清去终结之谷的那一天,是十五?”

不愧是宇智波,洞察力惊人。鹿丸赞叹了一下,识趣的随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清了清嗓子道:“确实如此。”

佐助道:“也许是凑巧。”

鹿丸摇摇头,道:“我觉得不是。”

他说着,忽然又换了话题,讲起了六道:“众所周知,六道当年,是用了地爆天星,把十尾扔到了空中,所谓形成了月亮,而后将它的查克拉封到了自己的体内,在他临死之前,他为免封印解开,将这份查克拉分成了九份,他用阴遁赋予查克拉型,用阳遁赋予查克拉生命,所以九只尾兽诞生了,然后人柱力也诞生了。”

“你讲这个的意思是?”

“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鹿丸道,“还记得之前我们说过,那些被控制的人,其手法和长门有相似之处么?”

鸣人点点头:“可是长门已经死了。”

“确实。但是我们也说过,要查的不是长门如何,而是谁还有这个能力能做到这样的事。”鹿丸缓缓道,“而且据我所查,十尾的眼睛却是有着九勾玉和轮回眼的形状的。”

鸣人怔愣了一会,霍得站起身来。大叫道:“不会吧?”

水月被吓了一跳,道:“什么不会吧?”

鹿丸反而笑起来,道:“我只是猜测。”

这下水月更加不明白了,不由得不满道:“我说,你们要是不想我知道,就不要让我听,既然让我听了,又不让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

佐助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猜到十尾的身上。”

水月也沉默了一下,道:“……是我听的方式不对吧?”

鹿丸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份资料,道:“这里是全部的调查报告,说到这个地步,再给你们看应该会清楚一点。我并不是猜到了十尾身上,只是一旦查到了可能跟月亮的变化有关,我就很难不去想月亮它特别的含义。”

“可是,为什么会扯到十尾?”水月忍不住插嘴道,“这也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

鹿丸道:“打从七年前忍界大战时唱了月之眼那一出,我就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佐助沉思了一会儿,道:“九只尾兽之所以有自己的意识和生命,如你所说,是因为六道赋予的。虽然我不知道十尾本身如何,但它留存下来的也不过是查克拉而已,查克拉只是一股力量,本身不存在任何意义。如果这一切跟十尾有关,它又怎么能深思远虑操控人,不仅找到了我和鸣人所在的地方更甚至……”

话到这里,佐助却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鸣人一眼,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当年月之眼计划尚且以失败告终,如今谁又有这个能力做出这样的事。”

鹿丸道:“所以我之前也说过了,这一切只是猜测,没有意外的话,十尾的本体还好好的呆在月亮上,区区查克拉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谋度。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只能是人了。说起人,难道你们都忽略了日向德清了吗?”

这一番的言论着实绕得鸣人有点晕,所以当他好不容易听到一个正常的人名,他立时叫起来:“也就是说日向德清这个老家伙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似乎运用了一些十尾的能力,从而操控了木叶的忍者,而且打算造反?”

鹿丸看了佐助一眼,道:“……算是吧。”

果然是这个样子的话,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鸣人道:“那你们又何必扯来扯去,直接说重点就好了嘛,我也不至于听得晕晕乎乎的,是吧,水月?”

水月连连摇头:“别把我和你扯到一起,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水月道:“我比你有脑子呗。”

眼看两个人又在那里掐起架来。

鹿丸叹了一口气,起身出门。

佐助看了鸣人一眼,不动声色的起身,整了整衣裳,也出了门。

当屋内只余鸣人和水月两人时,鸣人忽然停下了掐水月脖子的动作,他站起身朝门外看去,面上一派沉静,周身的气势忽然沉淀下来,竟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水月本来被闹得正上火,脱口骂道:“你这家伙……”

他本来想说不会是什么人冒牌的吧,却不妨鸣人忽然朝他凑过来‘嘘’了一声,朝他微微一笑,道:“想听故事,就小声些。”

什么情况?

这下,水月是真正的目瞪口呆。


第十七章


鹿丸走在前面,走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

身后有人走了上来。

于是他道:“你怎么出来了?”

“来听你没有讲完的话。”

折腾了一天的功夫,如今天色已然转暗,天边唯留一丝尚未被吞没的晕红,火红的枫叶在这般暗沉的光线下,沉淀成了暗红。浓重如泼墨般的景色里,青年白衣墨发,面容俊秀,嘴角含笑,他抬手拂开一树斜枝,徐徐走上前来。

鹿丸不禁有些失神,正在怔愣间,那人已经到了跟前,清冷的嗓音道:“难道不是你有话尚未讲完,才叫我出来的么?”

他一抬眼,仿佛是山水晕染了开来,万千风景不及一双潋滟眸。

鹿丸心里猛然回神,微微侧过脸,似是掩饰般的清咳了一声。

佐助见此情景,倒也不生气,反而秀眉一挑,玩味道:“看错啦?”

鹿丸没有接口,反而道;“鲛肌确实是可以吸收查克拉,但是,还得触碰到对方才行,鸣人只是靠近就又了那种不同寻常的反映,只能说明一点……”

佐助道:“说明鲛肌对尾兽的查克拉比以前更敏感。”

“嗯。”鹿丸颔首,道,“鲛肌这把刀,也是比较特别的,它有生命,喜欢尾兽的查克拉。以前就因为喜欢八尾的查克拉而攻击了鬼鲛。而且,在神话里,它是跟着三尾的。哈,它跟尾兽扯的关系还不小。我也是因为听你们说了这件事之后,才更萌生出了之前的那个想法。”

“但是这件事并非不能让鸣人知道,你为什么要避开他来讲。”

“要避开他的人不是我,是你。”鹿丸意味深长的看了佐助一眼,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方才说了一半的事情是什么。”

佐助犹豫了一下。

鹿丸瞥了一眼不远处,既而道:“我想他要是想知道,总会知道的。”

佐助头微侧,顺着鹿丸的视线看过去,若有所思。半晌道:“原本不是特意瞒着,只是没寻到合适的机会说,时间一久,也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哦?”

佐助缓缓道来:“我说过,之前有人曾对我和鸣人用了些手段,现在想来,他下手的对像应该是鸣人。”

“你中招了?”

佐助迟疑了一下:“不算吧?”

他话音刚落,就敏锐的感觉某人的气息似乎沉了一些,便道:“也算阴差阳错,对方似乎是想控制鸣人,但是不凑巧的遇上了我,也算浪费他一腔心思。”

要说起这件事,就得提起之前那枚不知从何出的银针,上面被抹了些东西,也许是不知明的毒素,它进入人体后,会随着查克拉的流动遍布周身,潜入人的意识作怪,一般的人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的,只有查克拉越是强劲的人,被影响的程度就越大。

佐助原本也是不知道,后来林中和人一战,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法子,让他心神一晃,这才中了招。

其实那种东西,应该是被归为迷惑人心那一类。它其实是把人心最痛苦最阴暗的那一面给激发出来,同时施加幻术,使其产生迷惑与困扰,当一个人心绪不定,恶念滋生,亦或是悲伤脆弱时,便容易被人钻空子控制住人心。

但宇智波佐助是谁,在他面前玩弄幻术,实在是有些班门弄斧了。不过,他虽然没有被幻术所扰,苦头却也是吃了不少的,毕竟让人把心底最痛苦的那部分反复拿出来在脑海里回放,实在是一件几乎要把人逼疯的事情。

是以他连日的发烧,情绪不定,其实是因为他本人的意志一直在和邪念作抵抗,长时间的精神战太过耗神引起的,又加之晚上休息不好。但既然对方是意识作怪,无非也就是两人谁的意志力更坚定一些,谁更能坚持一些了。

长期的精神拉据战总有到头的那一天,虽然过程辛苦了一些,起码是他胜了。

“原来如此。”鹿丸恍然大悟,心里感叹一下呆会有人要发彪了,口中道,“若是对方的目标在于鸣人,恐怕还是想要他的九尾力吧。”

“那么我们可以总结一下了。”鹿丸沉思道,“还有一点,日向德清性情阴睛不定。我问了宁次他们几次交手时的状况,也发现了,每每他实力比较强胜之时,必定是在月中几日的。”

“那时正是月满之时。”

“对。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想到十尾身上。”

“可是这样的手段岂非很不稳定?”佐助道,“而且我还有疑问的是,那背后之人手中的十尾力从何而来。”

“这个尚且不知,前几年忍界大战的时候,尾兽曾一度遭人合体,唯剩鸣人的九尾和奇拉比的八尾。最后的十尾计划虽然明面上失败了,但是也许有我们尚且不知道的事情呢?也许,不一定要十只尾兽完全融合才能形成十尾。就拿鸣人喜欢吃的拉面来说好了,大碗的拉面和小碗的拉面,都是拉面,不是么?”

佐助闻言,揣度道:“你的意思是,也许当年大战时,九只尾兽的查克拉无意间融合了,虽然可能只有一小部分,但依旧使得如今可以为人所用?”

“不知道啊。”鹿丸一摊手,摇头道,“都说了,只是一个猜想,也许事实和我们想的截然不同,但是不管怎么说,终结之谷的不寻常和日向德清两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么我们只要从这里下手就好了。”

佐助闻言,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道:“也是。”

“啊,想那么多好累啊,烦那么多事实在是伤脑筋。”鹿丸伸了个懒腰,忽然笑道,“难得你插手管这件事,是因为对方冲着鸣人的关系吧。”

佐助正兀自想着事情,乍闻此言顿时一愣,那股调笑的意味实在是让人想忽视都不成,然而,他哪里会是一个任人口舌的人,下巴微扬,意有所指道:“你早先说,日向家的事情你不便插手,如今,若是你的猜想成真,日向家的问题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他若有难你也不帮?”

“本是他游刃有余的事情,我又何必费心。”

佐助了然一笑:“早听闻木叶左右手文武双全,主外主内相得益彰,看来鸣人所言不差。”

鹿丸神情没有丝豪变化,只是懒洋洋道:“他过奖了,不比你们阴阳相契,琴瑟和谐,从古到今,渊源匪浅。”

鹿丸这话,实是有些源头的,当年六道以阴阳将十尾的查克拉塑造成了有型体有生命的九只尾兽,而继承了他的阴遁和阳遁的两个弟子,如今他们的后代————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就站在这里。哈,还真是缘份。

虽然这话是一点错都没有,但是从鹿丸口中说出来,总就多了一分暧昧的味道。

佐助暗自咬牙。

“好啦。恐怕有人等你要等急了。我就先走了。”鹿丸笑眯眯道,“至于终结之谷那里,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咱们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举突破。”

他说着,摆摆手,双手往兜里一插,自顾自的走了,好一派闲适悠哉的模样。

佐助沉下脸,心里暗骂,好你个奈良鹿丸,好你个漩涡鸣人!

他骂鹿丸,是因为他一时心软,就着鹿丸给的台阶把瞒了鸣人多日的事情说了出来。他骂鸣人,是因为,肯定是这家伙嘴快,才和鹿丸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他如今驳人不成反被人戏!

于是,当鸣人从暗处现身,怒气冲冲的想找佐助算那笔隐瞒之帐时,就见对方比他更怒气冲冲的横了他一眼,而后更是完全当他隐形的一般,兀自回房。

鸣人一下子就懵了,方才那股脾气一下子被忘到了脑后。

他满头满脑的莫明其妙,怔愣着发了会呆,随后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嘿怎么了这是?

他这该发火的人还没说什么呢,这人反而还闹上脾气了还,早和他说过了凡事要坦诚相待,这家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他,兀自做些危险的事让他担心,真是欠教训!

鸣人越想越觉得愤慨,拾回了‘这次一定和对方深刻的谈谈’的想法,气势汹汹的冲到房门口,‘哐哐哐’的敲门,而后一声大吼。

“佐助! !佐……”

还不等他喊出第二声,他以为会关很久的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里面的人满面寒霜,清凌凌的声音压得低了,多了一股迫人的气势,毫不客气道:“干嘛?”

“呃,没,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怎么了……”

酝酿出来的气焰不知道为什么,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鸣人在看到对方的同时,忽然一阵心虚涌上心头,不自觉的就换了台词。

“我没事。”佐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有事?”

鸣人道:“其实我是想说……”

佐助看着他。

秋夜的风原该是带着一丝凉意的,但在那样的视线下,却似乎突然变得很温柔。

“……”鸣人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想说,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又累了一天,你身体好不容易才好了些,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佐助侧身让开了些,道:“那也好。那你还站在门口干什么,不睡么?”

“哦……”

眼看着对方脸上浮上一丝懊恼的神色,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进了屋。佐助反身关门,眼一垂,嘴角忍不住含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

对付鸣人,先发制人这一招,一贯的好用。



第十八章


转眼间,又过了几日,这几日,虽说时间不长,发生的事情却不少。

日向德清的动作越来越大,几乎是狂妄的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野心。而且木叶失踪的忍者不见少,只见多。是以,日向家的事,虽说只是家事,木叶的上层,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幸好今非昔比,有鹿丸等人的周旋,又有日向家多年来为木叶也是劳苦功高,日向日足更是表态家事绝不会危害木叶,不然他甘愿接受任何判决,此事才算暂且平息。

至于鹿丸的猜测,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但凡知情的,无一不是交心的,毕竟这事如果散布开来,只会引起人心恐慌,只有害而无利,更甚至者,可能会为有心人士利用。审时度势如鹿丸,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原本就只是猜测,可以因为猜测而预防,却不能因此人心惶惶大动干戈。


很快,便又是月中。如果像鹿丸所说的那样,恐怕这几日开始,又要有大动作了。然而如果日向德清真是幕后黑手,他只执意夺得日向家主之位,却不谋求木叶高权,这种心思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而倘若他亦是受人控制,这背后的人的心思,同样让人无法理解。

莫非这世上,真有人劫持了一乐拉面店的老板,只是为了让对方天天给他吃免费的拉面,而不是说夺了对方的家产这种事?

————当然如果是鸣人就算了。

鸣人看到佐助抬头仰望天际,便走了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道:“你在看什么?”

“日月同辉。”

“什么?”

佐助道:“太阳尚未落下,月亮已经升起,这就是日月同辉。”

鸣人‘哦?’了一声,便往东方看去,果然那里有一个淡淡的月亮,有缺尚未圆。

“以前倒是从来没在意过。”鸣人仔细瞧了又瞧,忽然笑道,“还挺好看的。”

佐助抿嘴微微笑了一下,两人便不说话了,晚风徐徐,徒留一室静谧。


鹿丸是想,暗地布置人手,作两手准备,一个准备是,若这个月中有事,那便放手一博。若无事,那就试探着按他的猜想,在这个月的二十八,动手缴乱。他会安排人手以防不测,不过,如果宁次他们能顺利解决的话,他的安排就不用派上用场了。到时候皆大欢喜。总比一旦动用到木叶的力量后,事后如何妥善处理来的轻松。

这期间,他也又曾查过终结之谷的水底,让水月和宁次派的一个日向家的人去了,却除了一把刀依旧在那里,其它什么都没有。而那把刀,没人能碰得。怎么把它弄出来,也是一桩烦心事。鹿丸虽不相信这查的结果,但也没有办法。

佐助一度想要再去看,鸣人却不让他靠近了。只说:“鹿丸找了这么多遍,什么都没有发现,你去也不会比他多一双眼睛。”

但是他自己说要去看,佐助却又反对了。

“你去?上次你才到那里,连鲛肌的边都没碰到就那个样子,你怎么去?”

结果两人纷纷介怀对方的事情,到头来是一个让步的都没有。

那行,一个都别去了呗。

随着越发接近月中,鹿丸他们也越发如临大敌。

而今天是十三。日月同辉的日子还有一天,之后,便是月亮初圆的时候,鹿丸从得到的情报中得知,原先的两手准备,看来第一种的可能性要大了。


“你去帮他们吧。”佐助淡淡的开口,道,“反正你也是不放心的。”

朋友有难,鸣人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如今听佐助这么说,也不应答,只是道:“我走了,你是不是就去终结之谷了?”

“对。”佐助回身望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灿如璀星的眸子里是一片的坦荡,他道,“我不瞒你。”

鸣人沉默不语。

“鹿丸虽然查不到什么,但那里肯定是有问题的。”佐助道,“如果当晚出事,终结之谷势必也会有所异常,去那里相当的必要。更何况,我确实是想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鹿丸也会派人去的。”

“那人就是我,还有水月。”

这下鸣人惊讶了:“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佐助面上一派轻松,口气却不随意,他道:“怎么,就许你自己在肚子里做好打算,不许我给自己安排么?”

鸣人哑口无言,只能嘟囔道:“怎么这样……”

“你又何尝不是一样。”佐助毫不留情的反驳,言语犀利。见鸣人不说话,又放软了一些语气道,“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你介意之前我瞒着你的事情,但是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鸣人知道这事几近板上钉钉,他和佐助虽是倾心相待之人,情谊不比寻常人,但是毕竟一个曾是火影,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宇智波后裔,两人年少有为,在忍界之战时声名大噪,谁也不比谁弱。他爱他,怜他,却也敬他,重他。

两人的关系,除却伴侣,更是亲人,友人,甚至于是世上彼此唯一的对手。他们是可以并肩同行的人,而不需要躲在对方的羽翼下。也许那是一种呵护,但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无法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不信任。

世上依托感情的方式千万种,哪里能一概而论,说好坏与对错之分,全凭各人如何选择罢了。然而不论哪一种,对于当事人而言,都是甘之如怡的。

鸣人理解佐助的这种想法,然而感情却由不得理智。

“不如我和你去,让水月去帮宁次。”

“你不能去。”佐助道,“你只要靠近鲛肌,它就会有所动作。水月嗜刀如命,对刀有一定的研究,而且他的水性也好,他去是最合适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鸣人无从反驳。


转眼就又是一天,明日就是十五。

乾象盈甲。阴长阳消,终于将到满月之时。

所谓猜测与真实,是与不是,便在那时揭晓了。

而鸣人是打算今日就去木叶那里的,他走之前,一步三回头,终天忍不住喊了水月过去。

佐助整理了一下着装,又将草稚剑好好的配在了身上,跟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饮着,好整以待。

他并没有鸣人那么担心,因为细细一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似当年那般难缠而壮烈的战斗他们都这么顺利过来了,他就不觉得还有什么更难办的事。鹿丸有句话说的对,‘自从当年唱了月之眼一出,我就没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而在他看来,也因为如此,没有什么问题是问题了。

想到他即将报那一针之仇,佐助不由得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横竖不过是人在捣鬼,纠出来痛打一顿,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

大约是鸣人实在太罗嗦,水月回来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烦。

佐助的性子,实在算是冷清的了,但即便是寡心惯了的人,遇上某些特定的人的事情后,也总是会难掩一些好奇的。他确实是有些想知道,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总觉怎么问出口都不是那么回事情,这么一来,心里就有些憋着了。

水月一眼就看了出来。一是亏得他们曾共处过一段时间,二就是,佐助这个人,心思深沉时是掩藏的滴水不露的,但偶尔,却又是如同稚子一般的好猜测,心底一番作想,全数写在了脸上,尤其是那副别扭的神态。

于是他哼哧一声笑,故意大声道:“那个奇葩,平时也这么烦人么?”

佐助顺接道:“他说什么了?”

“总无非就是‘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别让他一个人逞强’,‘他身体也不知道好全没有反正你不许让他少一根汗毛哦对了我和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和佐助说起。’……呐,诸如此类。”水月双臂往后一撑,枕着脑袋,笑嬉嬉的看着佐助,“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哦。”

“……”佐助别过脸,把已经整理好的东西拿出来,又整理了一遍。

他颊边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却露出了一点耳垂,凭水月绝佳的视力,依稀可以见到有点发红。真是幅难得见到的景象,水月夸张的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只是果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接口了。只能感慨,这心里揣了一个人的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屋子里只余下佐助和水月两个人,一时就有些静了。

水月捺不住,道:“话说这奈良鹿丸,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做事如此细致。不过也大胆,居然仅凭一个尚不可知的揣测而安排行动。”

“他再聪明,也是一个人,你看他表面如何镇定,实际上他心里的惴惴不安,担忧和不自信也是有的,只是不能叫下面的人看见了,如果领头的人都惶恐,下面的人如何自处。”佐助道,“更何况,你也说了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我知道的奈良这个人,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思量的,他口中的猜测,未必就是猜测。”

“但将计划对曾经的敌人全数告知,这也太……”

“他的眼睛比较毒。”

水月表示不解。于是佐助好心的补充道:“意思就是,一看你就是个成不了大事的。”

“……”

又喝了三杯茶后。

水月‘嗯’了半天,实在没事可做,忽然意识到佐助一副整齐的模样,不由得道:“你这个样子……是要出门?”

“嗯。”

“……不是明天才开始行动么?”

佐助却不回答,只说:“那你去不去?”

水月眼睛一亮。

“当然去!”



第十九章


佐助又等了一会,等天完全黑透了,这才出发。

水月道:“为什么要等天黑了再来,视野不清楚。”

“这么大个月亮挂在天上,你看不见?”佐助飞快的穿梭在林间,他的行动一如白天般的敏捷,完全不受黑夜的影响。“更何况,白天看不到什么,自然只能晚上来看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也就算了,如果明天是个好天气,大月亮肯定跟个灯笼一样,居然还有人挑这个时候动手,傻的么?”

“这就是他们不解风情。”

哟,还会调笑,这说明心情不错呀。水月紧紧跟着他,他得使出全力,才能不被对方落下,不由得道:“多年不见,你的身手依然这么好,丝毫不曾落下。”

“呵,那是。”佐助低笑道,“要不要再试试别的功夫?”

闻言,水月有些心动,一想到能和佐助痛快淋漓的交手,他就热血沸腾起来,差点就要答应了,然而转念一想,咽下了脱口而出的‘好’字,只笑道:“等我拿到鲛肌再说。”

朗月无星,清辉洒落,两道人影一闪而过。


夜晚的终结之谷,有着和白天不一样的风情。

尤其是瀑布,水花四溅,衬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点点银光。

水月赞叹:“难怪天上没有星星,原来是落到这里来了。”

佐助看了他一眼,心底是颇为赞同的。刚想说些什么,脑中却蓦然转过鸣人那句‘花前月下’,某次荒唐事猛然浮上心头,心中一恼,面上却一红,于是哪里还说的出认同的话,只清咳了一声道:“正好看的也清楚。”

晚上下水,其实不比白天安全,佐助走到湖边,先把手探到了水下,入手温度中不算寒冷,却也够凉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声喝道:“千鸟流!”

常说‘迅如闪电’,如今水月倒是想说,闪电如迅。

因为他眼看着一束电光跟条游龙似的霹雳而过,几乎只是一秒都不到的事情,然后整片湖都炸起了电光,噼啪作响,整个终结之谷亮如白昼,不过只是一瞬间,一切又归于沉寂,依旧只有水声轰轰作响。

其实前后只有大约三秒不到,水月却觉得时间跟停滞了一样,他简直瞠目结舌,良久才反应过来,脱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佐助,我深刻的觉得,你和鸣人两个人过日子,绝对很省电,还特有情调。暗了来个千鸟,冷了来个火遁,热了拿个螺旋丸吹吹。”

“……”佐助面无表情的道,“真可惜,渴了不能喝你。”

“……”水月摸摸鼻子,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你先在上头呆着,我去看看。”

“一起下去。”

“别。”水月说着‘扑通’一声下了水,沉浮两下道,“反正你炸了一下也没炸出什么东西来。要说在水下,你绝对比不过我,等我先去查探一番。”

佐助也就不坚持了。等水月没入水中后,他才细细打量起周围来。

他出来的时候是月上初梢,如今已是初梢过半,中天不到。

周围静的很。佐助环顾了一周,只再次觉得水月之前所言不差,银辉下,那条瀑布如同自九天坠落的星河,碎碎点点俱是璀璨。这么安静的晚上,让他不由得想起尚在村落时,鸣人出行前的那夜,也是如此的美好。只不过当时的星空在九天,这时的星河在眼前。

思及此,佐助不禁微微一笑。平时不常笑的人,如此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是格外勾人心弦的,尤其似佐助这般素日清贵冷然的人,所以每每鸣人见到他这样的笑就会忍不住想些胡天胡地的事情,那真的是无可厚非。

佐助看着看着,脸色变了些,轻轻‘咦’了一声。

虽然那条银河闪闪发亮,却有个地方明显有些不同,那是在瀑布底部,粗看不明显,细一看,那里要更亮一些。只是反光的错觉还是……佐助心里一动,他脑筋一转,运起查克拉,稳稳立于水面,不消片刻,就来到了瀑布前,水花将他的衣服溅湿了,他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那处看。

正看的入神,背后传来水月的喊声,因为距离和环境的原因,有些缥缈。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水月冒出水面,一发现没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心说不会吧,就这么下水一趟就把人弄丢了?这可怎么是好。这么四处看了一圈,就遥遥看到那个清俊的身影隐在水汽中,好不好看先不说,关健是跑那里干什么。他一下跃出水面,尤如站在平地般的稳妥,几下跃至佐助身边,‘啧’了几声:“你就那么喜欢瀑布?”

他这么说,是因为,以前佐助的修行之地,也是在瀑布边。

佐助不答,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在这种地方修行么?”

水月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安静?”

这话其实是矛盾的,要论安静之地,当属山野,这里水声如雷,按说吵得要命,怎么也担不起安静两个字,但同为修行的人,佐助可以明白水月的话,吵极,便也静极。

他们是忍者,除了体术以外,其他的功夫都要依托于体内的查克拉。修炼体内的查克拉是一种需要静悟的过程,就拿鸣人来说,怎么练成仙人模式,怎么运用九尾之力,都是一个极为耐心的训练过程,而且,在这一过程里,靠的是心,要的是感悟。啊,说起这个来,也许跟‘禅’这个字也能扯上一点关系。

“有的时候,我们能创造出新的招式,或者有新的顿悟,也可能是受到了外界的启发。可见这种地方,确实适合当清修之地。”佐助的目光依旧不离眼前,仿佛是穿透了水帘,看到别的东西一般。他道:“既然我能这么想,别人自然也能这么想。”

他说着,回过头,然后水月就看到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怔忡。

佐助原本是想和水月说些什么,但当他回过头时,第一眼注意到的却并不是水月——尽管对方就在他的身后,而是透着深蓝的夜空中,遥遥挂着的那轮明月,他一怔,回头看了一眼瀑布,又去看那轮明月,来来回回几次,水月终于忍不住发问了:“我说,你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奇怪,有话你就说嘛。”

佐助半天没声,只是侧开了些身子,而后又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忽然一笑。他回过身,就欲抬脚冲进那瀑布。

水月连忙把人拉住,道:“你干什么?”

“我要去后面看看。”

“这瀑布冲劲如此大,你就这么过去,也不怕受伤么。”水月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你想过去的话,也不止这一个法子。”

佐助原本想说没什么,但听水月这么一说,略一思考,问道:“什么?”

水月哈哈一笑,突然一伸手抱住佐助,一声‘抱紧我’刚从嘴里落下来,佐助便觉身子一沉,眼前景物一晃,就有没顶的凉意,人已在水中。

这里就是瀑布的落点,水流激荡强劲,完全没有方向,如果水性不好,人在水中很难控制住自身的行动,只能被水带着打转。因为上头不断有水冲下的关系,这里的水很混沌。

佐助微一睁眼,只能看到一片混浊,虽然他能确定水月还抱着自己,但他却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不过初时的震惊过去之后,脑子里倒还是清楚的,也就明白水月那一声‘抱紧我’从何而来了,要不是水月带着,他还真不一定能这么……

毕竟饶是水月水性再好,他们两个在这样的水流里动作依旧有些困难,浮不上去,也游不太下去。混蛋,说什么有更好的办法,这法子也很不经过大脑思考好不好。佐助身子被挟的紧紧的,水月带着他一路下沉,试图渡过这段激流。

视线划过岩壁,鲛肌明显就在那里,佐助心里一动,忘了目前的处境,一时竟想挣扎着过去,这明显不是一个好主意,上次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从瀑布外围绕了过去,如今却是要从瀑布里面出去,难度显而易见。

他这么一动,水月完全没有准备,幸好抓得紧,人才还在他手里。佐助被他的手这么一带,也想了起来,回头去看水月。水月揽住他的力道更大了些,一闭眼,加快了下沉的速度,他想到下面水势比较平稳的地方,等出了这个水流圈,再浮上去。

佐助却抓住了他。因为他想去的地方不在那里,而在鲛肌的上方,就是他们刚才下来的那段水流,那里虽然看不清四周,佐助看到鲛肌的时候却明白,离他想知道的不远了。

水月不为所动,只是按着自己的步调游。

佐助虽然不明所以,但心里还是信任对方的,他想,既然水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还这么做,可见他应该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如今这到了水下就是到了水月的地盘,他还是客随主便吧。只是问题在于……

他似乎有点憋不住气了。

肺部因为缺氧,慢慢传来窒息的痛苦。佐助咬牙撑着,暗自懊恼,他不怕在水里对战,因为属性的缘故,水是给他的雷遁如虎添翼,但是,迅战迅决,也意味着无法持久,他的水性确实只能算一般。

如今只能期望快点……

这么想着安慰自己的时候,唇上忽然传来柔软的感觉,心里蓦然一窒,佐助赫然睁大了双眼。


第二十章


要说,鹿丸再聪明,毕竟还是一个人,所以他的判断,难免也会有偏差,虽然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所谓的偏差,真的只是差了一点。

不过就是他预计的十五日的行动,突然提前到了今天。好在原本他和宁次两个人,都是准备妥当的,所以当日向德清带着一群分家的人,架势实足的出现在宗家的时候,日向日足也早就得到了情报,严整以待了。

火光明灭下,日向家的大家主眉目俱如刀刻,锐气逼人,缓缓扫了围着宅子的人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领头人身上,道:“若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既往不咎。”

日向德清眉眼间满是狂妄,反哼道:“日足,这话我要还给你,今天,你乖乖交出宗家的位子,我们就不必兵刃相见了。”

“日向德清,宗家与分家的设立由来已久,不是我要霸着,而是这个位子,不是你想坐就能坐的。你我本是一家,可你竟能被权力这种事迷了眼,导致如今同胞相残,你说,我怎么能把日向家族交到你的手里!”

日向德清不为所动,闻言只是挥挥手:“算了,想来我和你也是说不通了。这老旧的家族,也该换换血,日足,你放心,你无法发扬光大的家业,我会来帮你完成的。”

日向日足大怒,一挥手,掷地有声道:“我日向家的子嗣都看着!今天,不分宗家与分家,也没有笼中鸟,然而我要你们知道,什么才是日向家的尊严与实力! !”

日向德清这个话,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又跟之前不一样了?!站在日向日足身边的宁次皱起眉,他侧头向虚空中望了一眼。

不远处的鹿丸站在高处,将下面的景象全数收入眼底。听到此话,心里哀叫了一声,好了,就因为这句话,事后他得想着怎么让日向家洗脱谋反的罪名了。真是祸从口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鹿丸没动,片刻间,身后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贯的腔调,带着嬉笑的口吻:“哎呀,怎么好戏已经开始了吗?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

鹿丸一笑,道:“怎么是你?”

白发的青年回过头,哀叹一声:“就是嘛,本来以为可以去拿鲛肌的说,还不是漩涡鸣人那个小子,半途遇到之后,就软磨硬泡的要我过来了。”

“你们在哪里遇到的?”

“终结之谷咯。”水月一摊手,道,“倒真是一对。一个去,另一个也去,去就去吧,还遇到了。我到的时候,那小子正在水底,结果我们就换了一下。”

“那也真是巧,不过巧的正好。”鹿丸点点头道,“正好这里的戏也提前开了场。”


佐助沉着脸,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潮湿的岩壁很阴冷,上头不时有水滴下来,这里是一个溶洞,就隐在瀑布后。

“你,你还在生气啊?”

坐在对面的人盘着腿,一脸的小心翼翼,想了半天终于知道问题的所在,道:“正常的渡气而已嘛。呃,我不会告诉漩涡鸣人的。”

闻言佐助猛然睁眼,不可忽视的怒气一闪而过。 

“你还装!你再装,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对面的人被唬了一跳,连忙一下变回真身,认错认得极快:“我错了。”

“你!”佐助气得胸口起伏,“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里!”

他霍然起身,提剑就往洞内走。

水月,不,该说是鸣人,忙着跟上,边走边急急的解释:“其实我不是故意……我也是正好到这里来,在水下正要出来的时候,水月刚好下来,我就知道你也来了,我想,反正今晚也不会有什么事,就想留下来陪你,可是又怕你生气,所以我……”

话戛然而止。鸣人有些沮丧,呐呐的不知所言。

突如其来的静默有些尴尬。

“其实你变成水月,我已经不生气了。”

在鸣人沉默的时候,佐助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我只是生气你说的那句话。”

其实原本鸣人是骗不过他的,只是那时,他先是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而后没来及深思就被他给拉下了水。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极快,等在水里的时候,他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也并没有想到那一层,直到鸣人给他渡气,多年的肌肤相亲,他就算真不认得那张脸,难道还不熟悉对方的气息么?

所以,他们一穿过水流,佐助就寒着一张脸一把推开了人,骗他也就算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还说出那种话,这才是点燃他火头的引线。

那句话?鸣人在大脑迅速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说‘不告诉漩涡鸣人的那句话’?细细一琢磨,鸣人就明白了过来,在已经知道自己身份的佐助面前,说这句话无疑是在削自己的耳光,也在损佐助的自尊。这么一想通,他反应快的很,直接上去拉住对方的手,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对不起。”

“鸣人。”佐助并没有甩开他,只是闭了一下眼,语气里略有些疲惫,他道,“鸣人,你很好,可是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小心翼翼。你这样会让我觉得……”

鸣人一愣,他抿了抿嘴,把人一拉,从背后揽住,而后轻声道:“对不起。不过,这并不叫小心翼翼,而叫在乎。”他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碰到对方的脸颊,轻轻触了一下,道,“我道歉,是因为刚才说了不对的话,就算真的是水月本人,他在水下救了你,这种事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是我一时为了掩释自己而失措了。”

佐助刚才,确实是一肚子火,但多半,也的确是因为鸣人说了那句话,要论以前,他肯定只是走了了事,绝不会多说半句,但是方才,他想了又想,还是说了,为什么说,要论起原因来,他其实也说不大出来,只是,如果真的甩下鸣人转头就走,他心里不是滋味。

“算了。”佐助挣脱出来,只是道,“还是进去看看吧。”

佐助的心,其实不硬,虽然大部分人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鸣人微微一笑,应了声好。


要说这瀑布后面另有玄机,其实鸣人发现得比佐助早,佐助是在看到瀑布有异的那块恰好正对月亮时,忽然灵光一闪想到的,鸣人却是无意的了。

他下水时,怕靠鲛肌太近出问题,所以离的远了点,但是再外面,就是那片乱流,本来也是没什么的,只是就在鸣人仔细观察的时候,忽然一股吸力自上传来,鸣人吓了一跳,屏着的力不自觉得一松,立马就被卷到了那水里,这下,有的他扑腾。

而当时佐助先前试探那一出,千鸟流到了这片水域被鲛肌吸收了,所以鸣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逃过了被雷劈的命运。

也就那么凑巧了,在他努力挣扎出乱流的时候,水月这时恰好到了,见状帮了他一把,有了水月的帮忙,他不但脱了困,更是正好的脱离开了那片水域,一路上游直到探出头来,两人才发现,他们已经在瀑布背后了。他们的前面是瀑布湍急而下,而他们所在的这片水域却是平静无波。

水月说了佐助也在之后,鸣人先放弃了斟查一番的想法,决定出去再谈。他们从这片水里直下,有了水月,鸣人顺利很多,也因此发现了,这里直下去没多少,便是瀑布的直坠点,一片混浊,再直下,水流稍缓,正好就是鲛肌的所在地了。


“也就是说,只要能突破那个地方,就到了这里。”

两人往里走着,佐助听了鸣人所说以后,若有所思,他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鹿丸说的大差不差了,都说多智近妖……”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他二人不由得都停下了脚步。

石洞内,有一个淡淡的影子就在他们眼前,正慢慢浮现出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厚重的仿佛是穿透了时光一般,带着股奇异的感觉,直接萦绕在耳边似的响起:“哦……又来了?这次的两个猎物,倒是挺合我心意的。”

鸣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其实是感觉跟一股烟一样的缥缈的,连大致的形态也没有,但这正中间那只奇特让人不容忽视的眼,实在让人轻松不起来。

佐助倒是很淡定,他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我看,何止近妖,他是成精了。”

十尾,姑且称之为十尾吧,它的形态很模糊,但这不妨碍别人确认它的身份,尤其是在之前就有了预见之后,所以佐助惊讶不起来,也算是……常态吧。

鸣人是绝对没有佐助镇定的,所以他此刻万分惊讶的张大了嘴,哈哈笑了两声,干巴巴道:“你,你不会是十尾吧?”

那只巨大的眼睛似乎眯起来打量了他们一下,而后道:“原来是他的后代……”

鸣人苦着脸凑到佐助身边,小声道:“怎么办,我可不会地爆天星。”

“用不着。”佐助道,“不要被它的表象骗了,十尾还在月亮上,不出意外,下辈子也下不来。他不过是一个残像。”

鸣人一听,是啊。顿时底气又足起来。

“说吧,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些日子,是不是你在捣鬼。”

“小鬼。”十尾的声音沧桑又低沉,“从来没有人敢和我这样讲话。”

佐助出声喝道:“少废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得托你们的福了。”

鹿丸所猜确实不差,当年,虽然八尾和九尾没有被人得到,但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九股查克拉还是无意间的融合在了一起,尽管最后又被拆开了,有一小部分却是还在一起,也许该说这个地方位置好,它随本能来到了这里,每当月中之时,满月正对瀑布,它就呆在这里,先开始是无意识的,到后来,光照之下也许是受本体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它有了身为十尾的意识,可是也仅仅是意识而已。

鸣人还是执着于那个问题:“你先回答我,木叶忍者的失踪,是不是你干的。宁次会受伤,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也算,也不算。”

鸣人沉默了一下,道:“说人话。”




第二十一章


那虚影霍然一晃,已是凑到鸣人面前。

鸣人沉默着咽了口唾沫,被一只巨大的眼睛盯着的感觉显然不够好,于是他妥协道:“当然,你不说人话也没关系。我听不懂,他还是听得懂的。”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佐助。

就算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当年六道封印的魔物,令人闻之后怕的十尾……的一部分,但怎么也该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对付才是,毕竟就连佐助也不知道这一次是能一如以往的捱过去,还是……是不是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可被鸣人这么一闹,佐助突然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好像他们并不是来解决十尾的,而是来和一个数百年不见的老朋支拉家常的……

佐助默不作声,只是抽出了剑,明晃晃的剑身直指鸣人。

————于是鸣人转过身,一脸的严肃:“十尾,趁早收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能对我做什么?”十尾远比当初的九尾更来得嚣张,那只巨大的眼睛里闪动着诡异的红芒,形似轮回眼的纹路波动起来,看久了,让人头晕眼花,它道,“小鬼,你对我什么也做不了。就算你是他的弟子,又能怎么样?你无法封印我,更无法触碰到我。然而,你体内的九尾,却是我的一部分,我能随时随地控制它。”

“说谎也要看清对象。”就在十尾说着的时候,佐助忽然不屑的笑出声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十尾已经被封印了,又何必再封印一遍,更何况,你没有形态,区区一股查克拉而已竟也这么猖狂。”他看着眼前的‘似十尾’,道,“换个好理解的说法,你不过是十尾在沉睡过程中的一个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

“喂,如果它没有形态,为什么我看的见它啊。”

“我不是也能看得见你的螺旋丸么?你不是也能看得见我的千鸟么?”佐助道,“我把水快速的搅动起来,你不是能看见漩涡么?但它是漩涡么?它不是,它只是水,正如千鸟和螺旋丸,抛开形态,也只是查克拉而已,如果它不在那样的形态,你就看不见它。”

“……”鸣人捂着头,无比的痛苦,“你不能说简单点么?”

“那好吧。”佐助道,“你有一碗拉面在月亮上,它的香味飘到这里来了。”

鸣人闻言只是更无力:“我说你……”

就在此时,刺目的白光乍现,直冲两人过来。

鸣人眼角一瞥,和佐助两人迅速躲闪开来,两人相当默契,脚一蹬石壁,扭身一个反冲,千鸟和螺旋丸呼啸着朝那家伙身上招呼过去。

即将得手之时,那团白光蓦然散去,横临在他们眼前的又是十尾那只眼。眼看着迎面而来的那只眼里闪着点点诡异,鸣人当即立断,在看到它之前迅速看向别处,一声‘小心’反身抱住佐助缓了他的冲势,顺带着遮了他的视线。

两人落在地上。鸣人拉住佐助的手,道:“老东西,有本事就不要用你那只眼睛。”

十尾不答,反而道:“仙人之眼,仙人之身,你们这次这么好送上门来,我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你们一下。不如考虑为我所用如何,原本你们身上的就都是我的。”

鸣人理都不理,只说道:“说什么胡话。虽然九尾是你的查克拉分出来的,可是给它形态和生命的是六道。如今它早已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别说和你没关系了,就算是有关系……”说到这里,鸣人得意洋洋的笑道,“如今它在我的身上,就是我的了,你别想打它的主意,再说了,你要是真那么有本事,直接来拿就是,还需要借别人的手么?”

鸣人这番话,一是暗讽了十尾之前那句‘能随时控制九尾’,二也是意指它控制人使下作的手段来试图迷惑人心这件事。

十尾闻言冷哼一声:“成事不足的家伙。”

佐助道:“你控制日向德清,有什么目的?”

“哈,这可不是我控制的。他原本心存此念,我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而已。可谁知,这个家伙还是个愚昧的老顽固,有了我的帮助,居然不去想着得到更大的权力,反而只要一个宗家之位就够了,真是无趣。”

鸣人皱起眉头,喝道:“你随意玩弄人心,居然还把这种事当儿戏,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十尾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就是怕天下不乱,六道要的世界,我偏不让他得到。”它说着,口气里全无在意之意,仿佛是天下尽在手中的模样,“小鬼,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不然,我可就动真格的了。”

鸣人拧着眉头不出声。

它只是一股查克拉,并没有实体,如何对付也是一个问题。昔日当九尾被封印时,它也是在体内化作了查克拉的形态,可制服九尾那是在精神世界里,现在可不在精神世界。

佐助也在思考。眼前的查克拉虽然没有形态,看似无懈可击,但是肯定有弱点。他环顾四周,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也说过了,他们面前的十尾,只是一股查克拉,只是受了影响,才会逐渐有了意识,让它有变化的是……

月亮!

佐助猛然醒悟。日向德清选择在晚上动手,每到满月时分,他的力量就会增强。他的脑子快速的转动着,这一切,是因为受月亮光照——十尾本体的影响。而月亮,只在晚上出现。

这里是一个上好的栖息之地,鲛肌附于瀑布之下,瀑布飞落,产生了极大的力量,那是自然之力,十尾利用鲛肌吸取查克拉,为自己所用,慢慢壮大起来。

佐助的眼睛越来越亮。是了,十尾它是离不开这里,不然它大可以横行于世,又何必要控制人呢?鹿丸又说对了一句话,说到底,不管是什么东西捣古怪,它总离不开人!

他一拉鸣人,鸣人的手也恰巧一动。

两人互视了一眼。

鸣人只觉掌心中的手动了动,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他琢磨了一下,也回了两个字过去。

相视一笑。

时间,与,分化。

如今这股合成的查克拉显然是不够稳定,从它需要大量查克拉和行动受限就能看出来,那么,它怎么形成的,就怎么让它散的好了。

鸣人跨前一步,中气十足道:“我想好了。”

“哦?”

“我想……让你把东西还给我!多重影分·身之术!”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鸣人已经一跃而起,迅速结印,‘嘭嘭嘭’几声响,漩涡鸣人一个又一个的蹿出来,手中查克拉暴起,手中光芒亮彻溶洞。

螺旋吸丸能把敌人吸过来,但不知道对没有实体的东西有没有效。不过,这个不重要。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只化成一声大喝,“看招吧! !”

十尾丝毫不受影响,鸣人靠近时只觉得一股大力猛袭而来,重重跌了一个跟头,痛的他呲牙咧嘴。心中暗道,这种感觉,其实和当初跟九尾对抗的时候还蛮像的,说什么十尾,说什么残像,其实眼睛一闭,就当它是一个有着强大的查克拉而又碰不到的人不就行了么。

心里嘿笑两声,鸣人咳嗽着刚想爬起来,忽觉眼前一暗。

他抬起头,佐助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


日向家的对战尚未结束。看得出来,日向日足这边的人还是手下留情的,尤其是宗家和分家的人在修习的术上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而其中对宗家最有利的一点就在于分家白眼那唯一的死角。所以,这场战斗结果如何,问题倒不是很大。

心有顾虑才是导致这场争斗持续到现在的原因。

鹿丸依旧在那里看,身边还是站着水月。

“你也耐的住性子。”

“没办法,受人所托,我总要帮那个家伙办好这件事才行。”水月道,“也不知道佐助和漩涡鸣人在那边怎么样了。”

鹿丸抬头看了看天色。月渐西行。

他道:“那两个人的话,还是值得人相信的,虽然我很肯定,过程比较糟糕。”


噼里啪啦一阵电流闪过,呲呲作响。

昏暗的地方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是打了多久,确切的说,是鸣人和佐助两个人纠缠了多久,毕竟是一个躲一个追,耗费的时间精力远比痛痛快快打一架来得多。两个人在看好戏的十尾面前上演着自相残杀的戏码。

千鸟尖锐的鸣叫,呼啸着擦过鸣人的头发插入他背后的岩石。

鸣人的脸被电流激的一阵发麻。好不容易再次躲开,破口就骂:“你个狡猾的老东西,怪不得被六道扔到月亮上去,你个混蛋,就知道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低低的笑声自洞内响起,十尾不为所动。

它这次一睁眼,花了很长时间,才有了时间概念,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沧海桑田,早已不是它熟悉的那个时代,不过,六道虽然死了,他留下来的东西倒也是有趣,要不是人心复杂多变,贪婪与欲念冲斥世间,它又拿什么来打发虚空岁月呢。

十尾道:“你看这小子,不论之前如何抵抗,如今还不是一样的下场,可见他无论怎么样,也是捱不住心里的负面情绪的。这就是世人,无知而软弱。”

佐助是体术加忍术全力施展,鸣人却不能不顾着他,如此一来,自然就落于下风。正逢佐助一个豪火球带着高温直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的头发烤焦一块。原本就闪避的辛苦,闻得十尾此言,他更是怒从心起,忽然跳出战圈,怒喝道:“你不是想要九尾的查克拉么?有本事,就来拿好了! !”

佐助收了剑,一个腾身,跃至十尾身侧,站在鸣人对面,只像一个失了神志的漂亮娃娃。

鸣人蔚蓝的眼底早已是风暴一片,尤如晴空大海掀起惊涛骇浪,他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咬牙切齿,怒火熊熊。

“老子,最讨厌,有人利用,他!”

他身上渐渐燃起炙热的查克拉,火红的尾兽衣包裹了他的全身,俊美的面容满是阴沉之色,随着尾兽化的完成,巨大的冲击力轰然间波动开来。

溶洞外,飞湍瀑布停滞了一瞬间。



第二十二章


洞内,一人一兽在对峙。

鸣人在前面,十尾在中间,它的背后,是肃然而立的佐助。

红色的查克拉在胶着,竟似静止一般的停在了半途。

不能看它的眼睛,所以鸣人闭着眼,只咬着牙,想象着当初镇伏九尾时的心态。他以尾兽化的姿态,引起了十尾的兴趣,在它探出自己的查克拉打算夺取时,鸣人用上了当初用于九尾的办法,两人开始了拉力赛。

身体里的查克拉似乎慢慢的流失过去,鸣人苦苦支撑着,心里在念叨,嘛,不要想对方的身份,不然压力太大。哈,不就是一只大了一点的动物么,不就是一点成了精的查克拉么……不就是,不就是……

全部的心神用于这场无声的精神与体力博斗,死咬着的牙关因为用力过大,细蜿的血丝顺着嘴角划落下来,他几乎是窒息一般的发出嘶哑的声音:“好了……没……有……”

尾兽化有时间限制,啊啊撑不住是要死人的啊——————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一声大吼:“佐助! ! !”

仿佛是应和着他的心声一般,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

鸣人差点没摔一个跟头,就差一口气就要被十尾吸过去了。

洞口的水面一阵涟漪,哗啦一声响,虚影一晃,有人自洞口腾跃而起,破水而出,俊容白衣,墨发轻拂,一双潋滟双眸缓缓抬起,他嘴角一勾,一笑间,睥睨天下。

“干得漂亮,鸣人。”

鸣人哈哈一笑,随即苦了脸:“你再不上来,以后就只能缅怀我的英姿了。”

十尾眯起眼:“你?”

原本在背后肃然而站的佐助砰一声,化作一缕白烟。


佐助抿嘴一笑,足尖一点飞速上前,鸣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能看到残影缭乱,而后仿佛只是那么几秒的事情,白衣的青年轻飘飘的站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身法,什么时候又上了一层?纵使时候不对,鸣人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要是以后在家里打起架来,他能有多少胜算,事关‘尊严’以后修炼必须要加强,嗯! !

啊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鸣人全副心神不能动摇,十尾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只能知道这个白衣服的小鬼把一些东西打入了自己体内,却没办法阻止,要不然就只有落败一条路。

原本胶着于鸣人那股查克拉的那股力道忽然变小,鸣人能切实的感觉到十尾的查克拉混乱起来。看样子佐助是得手了。

“原来你没被控制。”十尾了然,它不以为怒,反而带了丝兴味盎然,“竟然会被你们这种小把戏骗了。看来我此行果然不是时候。”

鸣人不管这话里是什么意味,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只能趁这个时候速战速决,只要能抽出它里面属于九尾的那股查克拉,它也就再难成形,到头来总归烟消云散。想到这里,鸣人蓦然发力,沉声道:“喂,大尾巴,你的时间到了!”

虽然情形不利,可从对面这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尾兽的声音里,却完全听不出焦急,它意有所指:“是你的时间到了吧!”

“他的时间,可比你多的多。”佐助哧笑道,“月已过,鲛肌已沉,你的力量大为削弱。你只以为没有形体,我们的攻击就落不到实处,须知一招降一招,如今你的查克拉流动已被我搅乱。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查克拉形成的实状锁链慢慢向鸣人那边移动。

对面的虚影变得明晃不定起来,影子逐渐淡去,反而是明亮的查克拉体浮现出来,远远望着,倒有几分像是鸣人的大玉螺旋丸。

佐助心中一喜,看来他们赌对了。

之所以会出现所谓的‘十尾’,是它以九只尾兽的查克拉为依托,以满月之时的月照之力为能量,却又要需要源源不断的查克拉为补充,才能维持浅浅的意识。其实,说到底,就好比是水中的月亮倒影,看着明亮,却终究是一场水月镜花,到头来不过是虚幻一场。

而如今,他和鸣人演了一场戏,在这个‘十尾’没在意的时候,用了一个分·身伪装成自己,在洞内周旋,拖延时间,而他的真身,则潜入水下,试图破坏鲛肌。但是左右碰不得,佐助一时想不到办法怎么把它弄下来。

毫无疑问,木叶的忍者的失踪,肯定是这只不甘寂寞的尾兽捣的鬼,应该就是被鲛肌吸去了查克拉,然后再被十尾控制,成了傀儡。

要说,也正是这种手段,才显示出这只‘十尾’力量的薄弱。

佐助在水下,寻思了一会儿,始终没想到好办法,心烦意乱间,鲛肌居然还差点没咬他一口,气的他一脚没踹上去。

正在这时,水上传来轰隆一声响,佐助在水下遥遥望上去,只见水面一阵红光闪过,想来是鸣人动手了,既然如此,他也要加紧动作,不然,恐怕鸣人撑不了多久……

鲛肌真是个通灵性的,大嘴一张竟然还笑他,佐助心头一阵火起。趋炎附势的东西,就知道跟在尾兽屁股后头。也正是被这么一气,他的戾气全数被激了出来。

行啊,碰不了是吧,弄不下你是吧。

佐助冷笑着垂下一只手,白晳修长的手指慢慢篡紧,毁不了你,我还不能毁了这一片么?

鲛肌不好打,这片岩石要碎成一片还是很简单的。

所以————

现在的鲛肌,和着一片残垣断壁,沉在了湖底……


日向家的两派人马仍在纠缠不休。

月亮西沉,深蓝的夜幕变得有些透亮起来。

日向德清忽然踉跄了一下。鹿丸瞧得分明,他心里一动,不由得往前了一些。

“看日向德清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水月忽然兴奋起来,他舔了舔嘴唇,道,“这是不是说明佐助他们得手了?”

早在刚才,水月就把跟鸣人在水下所见全数告诉了鹿丸,他虽然没有上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但是鹿丸是什么人,仅凭水月短短几句描述,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应该是的。”

水月瞧着下方的争斗,啧啧有声道:“按理说,那日向德清并不是日向日足的对手,日向日足根本不用打这么久,他又何必呢。”

“都说日向日足为人威严不尽人情,掌管日向家以来,治理严厉,令人臣服。”鹿丸闻言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他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身在其位,身不由己。”

一如他对当年日向日差的事情念念不忘。

人活着,总喜欢给自己找纠结,水月想着,没有应话,却反过来道:“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再下去帮忙了?”

“啊。”鹿丸面上浮上淡淡的笑意,“尘埃落定,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喂,你去哪里?”

鹿丸摆摆手,人已经在三丈开外:“去善后。”

水月嘀咕了一声什么,回头继续看去,却发现日向宁次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他心里一奇,饶有兴趣的摸下巴。

白眼是能看透重重障碍这句话真是没错。

————那么,它能不能看透人心呢?


对面的虚影淡不可见,而中心浮现出的那股强劲的查克拉越发清晰可见,它旋转着,逐渐分离开来,慢慢形成九股。其中的一股正逐渐脱离开,朝鸣人而去。

大功告成!

鸣人眼睛一亮,却听得似乎一个声音似乎是直接响在了脑海里。

“小鬼们,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很期待和你们的正式交手,到那一天,你们可……”

后头的话几不可闻。

“哈。”

鸣人自喉间发出一声笑,俊美的脸上满是坚定,蔚蓝的眸子里闪烁着令人信服的光芒。他嘴边笑意不改,慢慢的,不容置疑的说道。

“大尾巴,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就……”

说话间,他蓦然收力。

“你就,安安心心呆在月亮上吧! !”


月过中天,渐行渐落。

雕像相视而立,不动如山。银色天河砸落人间,细数繁星点点,奔腾不息不知疲倦。

湖面上的波纹一圈圈漾荡开来,水声与虫声交织,深夜静谧如斯。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碎石飞溅,惊起林中飞鸟一片,一股红色的火舌挟着转瞬即逝的查克拉力喷薄而出,仿佛是巨人手中一把焰色大刀,自瀑布背后横斜而斩,掠过整个湖面,生生截断了永不停歇的时间。

爆破声只留余音,火光艳色一闪即灭。只有被这股高热瞬间蒸腾成的水汽弥漫在湖面,告诉着夜晚,这一切不是错觉。

西下之月无声的旁观着这一切。










第二十三章


佐助刚醒的时候,脑子还不是很清楚,他头晕眼花的撑起身子,带落了身上的一些碎石,石砾滑落,发出悉悉碎碎的声音,意识似乎还停留在爆炸之前的瞬间。

没想到最后关头,它会选择自爆,纵使他们躲得再快,依旧是被波及到了么。

天光尚且朦胧,太阳刚冒了个头,夹杂着清晨的凉意斜斜的笼住了这片河滩。

之前没有时间观念,也不清楚是晕了一会,还是很久。稍微回神之后,佐助才感觉手臂传来一阵阵的灼痛感,他低头看了看,轻轻一动,立马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不知道是擦伤的,还是被石头划伤的,这么一思索,他记得最后是鸣人反身护住了他,说起来,如果不是鸣人的话,也许现在痛的就不止是胳膊了。

目之所及,河滩上满是残石,湖的水位下降不少,他们原本是在湖里的,而现在,却是在岸上了,如果爆炸的冲击波能把他们冲回岸上,那么这一地的狼藉,估计已经算是好的了。

“鸣人?”

佐助看了一圈,没有在滩上看到想找的人的身影,不由得出声喊起来。他的声音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尤显空旷,除了水声依旧,没人应和。他艰难的起身,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好不容易站定,喘了两口,又唤道:“喂,你在哪里,好歹也应一声吧?”

这个家伙到底是先醒了,还是还昏着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爆炸而已……

他沿着岸边一路找过去,暗忖,也许他是去找人来帮忙了,还是,他在某个他没看到的地方,因为出不了声,所以无法回答?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猜测,饶是宇智波佐助素日里再沉静,此刻,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惶急起来。

没有人。

哪里都没有人。

甚至是连片衣角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佐助呆呆站了一刻,忽然心里安定下来。

是了,他应该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去喊人了,所以才哪里都找不到。这么想着,佐助心里终于有些宽慰,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再看看自己,浑身的狼狈。他略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拖着酸痛的身体,慢慢走到了湖边,打算在鹿丸他们来之前,先打理好自己。

纵使外界再如何变化,水依旧是水,安静的流动着的是它,掀起骇涛巨浪的还是它。

很快,雨水会落到湖里,填满今日的空缺,它会冲刷着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是喜,是悲,是遍地芬芳,还是一地残骸,到头来,什么都不剩。

最多情是流水,一腔柔情永不休。

最无情仍是流水,日夜奔流永不留。

佐助走到湖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想洗把脸。

流水清澈,明晃晃的映出他的脸,然后他的动作停在了那里。

水自指缝间细细涴涴的渗落。

————他浑然不觉。


不远处的浅水滩,有一个人,仰躺在那里,任由湖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他却仿佛是沉醉于这蓝天碧水一般,动也不动。

佐助的呼吸有些颤抖起来,他直直的看着那里,呆怔片刻,猛然扎下水,费力的迈着发软的双腿,几乎是扑了过去。淌水声哗哗作响,最是柔情缠人的水,此刻成了前进的阻力。

鸣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实际上,佐助很快就到了那里,然而这个过程,于他而言,却仿佛是漫长的到不了尽头。

他没有找到鸣人,是因为对方不在岸上,而是浅浅的没在了水里。

他没看到鸣人,是因为阳光正好在这片水上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辉,波光粼粼,和那人发色连成一片,那么不可逼视,教他如何看得清。

“喂,你没事吧?”

佐助以为自己很大声的喊出了这句话,可当声音发出时,他才发现,他以为很大的声音,却是小的连他自己也听不见,又低,又哑。

喂————

他抖着嘴唇,将对方从水里抱起来,伸出一只手,触上对方的脸颊,一片冰凉。于是他近乎急切的拖着人往岸上走。

他的动作虽然急切,他的身体虽然在战栗,但他的大脑却无比的清醒,他甚至知道,上了岸以后,首先该作的急救是什么,然后,然后应该送鸣人去木叶,对了,还要派一只通灵兽去给鹿丸通风报信,还有,还有————

他想了很多,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有想,他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到底是转的飞快,还是一片空白。

佐助几乎是把人扔到了地面上,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不是现在的他能负荷的。他很想把人轻轻放下,但他却连自己都被拽的跌了下去,一下倒在了鸣人的胸口。

以往温暖宽厚的胸膛,而今一片冰凉。

他呆滞了一下,无意识的去探紧紧闭着双眼的人的鼻息。什么都没有。

刚才都盘算好的事情,上了岸以后,第一步要做什么,佐助尽力回想着这些事,却始终在刚碰到一点思绪的时候,断的一干二净。

他觉得,自己似乎也被灌入了冰冷的湖水,所以,心里才会那么冰凉,那里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而后这股冰冷的湖水,从那里奔腾着涌向四肢百骸……

————什么都被它卷空了。


“噗————”

猝不及防间。他猛然被人喷了一脸的水。

佐助一愣,低头看去。

躺在地上的人,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蔚蓝的眸子里流淌着笑意。


鸣人咳了两声,坐起身,嬉笑道:“哎呀,快憋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来个人工呼吸什么的。话说佐助,你刚才那一下,摔得我有够疼的啊,没死也被你摔出个好歹来。”

他其实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动一下就呲牙咧嘴。絮絮叨叨了半天,面前的人却毫无反应,就连鸣人意料之中的破口大骂也没有,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拳打脚踢的准备了。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不禁让鸣人开始思索起刚才的玩笑是不是过份了一点。

“佐助?”他把手在人面前晃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怎么,吓傻了?”


空气在两人的沉默中静静的流转。让鸣人有种别样的感觉,就像流动的不仅仅是空气,而是岁月,是悲欢离合,生死与共,是分分合合,刻苦铭心。

————是他们以往的一切。

佐助依然维持着那副表情看着他,仿佛依旧回不过神来。他身上的衣裳多处破损,到处是擦伤后的殷殷血污。墨发因为混了水和砂石,打着结,失去了光泽。原本俊美白皙的面容上有着细微的伤痕,泥土脏污一道一道,花了整张脸。

而后呆呆坐着,如此狼狈,哪里是往日那个让人闻风丧胆,清贵凛然的宇智波。

他就这么有些傻傻的看着鸣人。

这样的他,应该是称不上好看的,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鸣人却觉得,对方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来的好看,都要来的动人,都要让他忍不住心动万分。鸣人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然后单手一施力,把人按在胸前,紧紧的抱住,微笑道:“我没事,真是对不起,但是你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乍闻此言,佐助眼中勾玉蓦然显现,却又一瞬消散,尤如一闪而过的一抹朱砂,然而视觉残留的艳丽,却深深的刻在了鸣人的心上。

鸣人原本是没这个打算的。在对方跑过来的时候,他就有些清醒了,本想告诉对方他没事,但是心念一动,让他做了这个决定。

佐助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在鸣人看来,很不好。鸣人早同他说过,什么事都不要藏着掖着,他们是一起的,理应坦诚相待,不管是好是坏,都应该一起承担。但是这话说了再多遍,佐助依旧当是清风过耳,嘴上应着,却从来做不到。就好比这次的事情一样。还每次都拿先发制人这一招来对付他。

既然说的你不听,那就做给你看,那总行吧。鸣人是这么想的,吓到佐助他很抱歉,但他不后悔,只有易位感受到了,才能记得深刻。

而刚才,鸣人看到了佐助的焦急,彷徨,无措。经验那么丰富的人,看人生死居然是去探人鼻息,是忘了,还是不敢?

这一切,全部刻在了鸣人的心里。

“你看,如果我出了事,你会很难过。所以,你也该明白,如果你出了事,我会有多难过。”鸣人缓缓道,“这次,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再做让我担心的事,不要再有事瞒着我。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我只会比你难受十分。嗯?”

默不作声的人忽然一把推开他,平静的道:“你刚才骗我?”

鸣人一愣,道:“呃,我是有原因的。”

‘啪’。

毫不迟疑的一巴掌,重也不重,轻却也不轻。鸣人的脸因为冲力侧向了一边,他一脸的惊愕,讶异的回头道:“佐助?”


不远处的高地上,有人将这一切一览眼底,这时朝旁边的人开口教导道:“这个,就叫自作自受。”

木叶丸远望着他家老大,了然的点点头。

却见那边的两个人似乎又抱在了一起,就又道:“那这个呢,鹿丸大哥。”

鹿丸抬头凝目看了一会儿,默默把人拉走,道:“这叫非礼勿视。我们走吧。”

“咦?我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不用了。”


却说鸣人被打得莫明其妙,回头刚喊了一声名字,就又被人抱住了。

这下,他是真的摸不准了,迟疑的喊道:“……佐助?”

佐助的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半晌,才道:“你不该骗我……但是,抱歉。”

“……我也该说对不起。”鸣人反手抱住他,一声‘但是’让他忍不住的笑开颜,将脸在对方的颈窝蹭了蹭,亲昵的道,“好了,我们扯平了。以后,我不再吓你,你也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过了一会儿,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

空旷的河滩,没有人烟,只有水声隆隆,雕像肃穆而立,还有他们两个,唇齿相依。


第二十四章


“你要走?”

“对。”

“……你要这样走?”

“……对。”

佐助沉默了。

水月背上扛了把莫名的东西,欢快的道:“没办法,谁让老八抓狂呢。我要先避避风头。”

水月拿走了鲛肌的事情,到底还是让八尾发火了,其实也不是他多想要这刀,实在是……面子问题。于是他放了话,这事儿权当个人问题,他要和偷刀的人堂堂正正的比一场,谁赢了刀归谁。

和八尾打,简直就是开玩笑,水月可还没忘记当初那场仗打得多痛苦。

佐助道:“你既然喜欢这刀,就索性和八尾说,让他给你得了。要不你真和他打一场,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不论输赢,我敢肯定,这刀最后还是你的。你也不必东躲西藏。”

“我就不。”水月眉一挑,道,“我高兴。我看是他耐心好,还是我能耐大。再说了,这刀那么势利,我要先让它吃点苦头,患难与共培养感情,你说是不是,小鲛鲛?”

这最后三个字,说得倒是轻松惬意,只是说话的人,却是重重敲了背上的刀一下。

佐助被那三个字恶心了一下,挥挥手道:“啊,那你走吧。”

水月哈哈大笑,走上前拍拍佐助的肩膀,道:“也许过不久,我就找了香磷他们来看你,到时候,可得好好招待我们哟。”

“行了行了。”佐助面上全是不耐烦之色,眼里却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快滚吧。”

“走咯。”

水月优哉游哉的哼着小调,朝佐助随意的挥了挥手,完全没有被人追捕的紧张之色。佐助依稀还能听到他用着肉麻的语调哼道,“小鲛鲛,咱们要浪迹天涯咯,别想着尾兽的查克拉咯,咱们要好好相处哦。”

依水月睚眦必报的性格,估计鲛肌要吃点‘苦头’了。可谁让它有灵性呢,谁让它吃里扒外呢,谁让它趋炎附势呢。

佐助心里默默爽了一把,活该!


那晚以后,倒是风平浪静了。日向德清后来是主动认罪,他那段时间,虽然是被控制了心神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但,若非他本心存此意,也不会如此。所以,在日向日足原本打算既往不咎之后,日向德清道:“被控制了,无法自已,说着好听。但是我自己知道,控制人心这种事情,只是将人本心的欲念又扩大了数倍而已,是以,原本不敢的,便敢了。这只能说明,那样的我,也是我,既然也是我,我自然该认罚。也好谨戒日向家的其他人。”

如此看来,这位老人家,一如宁次原本的描述,也确实是老顽固,也好在,不管他之前的行为有多恶劣,一心只向日向家这一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给这桩事情省却不少麻烦。至于日向日足最后如何处理,那就是人家的家事了,也就真的不足为外人道了。

虽然最后终结之谷的动静太大还是惊了村子,但有鹿丸和木叶丸等人的低调处理,问题也不是很大,反正民众是好安抚的。至于上层,横竖最后的结果是好事一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倒是对这年轻如木叶丸鹿丸一辈,越发看重起来。

只有纲手,原本在外玩得正愉快,却不料赌场一把手,居然赢了个大满贯,于是心急火燎的跑回来,见没事,便又想走,却正好被鹿丸逮了个正着。

鹿丸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当然,略去了他前去援助之时在终结之谷的浅滩看到的那教坏小孩的一幕。

纲手听了事情经过,连连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只是当初应该再赌一把,那估计就是输了,这样的话,我也不用急吼吼的跑回来。”

鹿丸道:“您也该回村子看看了,大家也是很想您的。”

纲手一听,便犹豫了几分,最后道:“那好吧,既然如此,反正也回来了,我就多住几日。正好去瞧瞧小樱。”

鹿丸露出个欣慰的笑容:“那就太好了。”说着,他手一伸,“那就请纲手大人再帮个忙。”

难得鹿丸这孩子有求于人,纲手心中觉得稀奇了,便和颜悦色道:“说什么帮忙,如果是为了村子的事情,那我也是该做的。就算了为了你们,我这个长辈又怎么能拒绝呢。”

鹿丸微微笑起来,道:“您也是知道的,鸣人那个家伙,做事一向没有分寸。”

“这个是一贯如此了。”

“确实。”鹿丸继续道,“所以终结之谷那里,毁的着实有些过份了。这善后的事情,恐怕也要做一段时间。”

纲手摸摸下巴:“嗯……这个地方意义非比寻常,应该的。”

“对吧。”鹿丸轻轻一敲手心,满脸的‘果然是应该如此’的表情,继而道,“所以这经费,村子也不得不出啊。”

“嗯。”纲手忽然觉得有点不妙的感觉,“所以?”

“所以……”鹿丸循循善诱道,“纲手大人这次不是赌了个全盛么,想必拿了不少钱吧。依我看,这横来之财,拿着也是令人不安,不如用于村子的修缮上,您觉得呢?”

他最后说道:“村民会感激您的。”

纲手目瞪口呆的看着昔日最令人安心的下属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半天没能说出话,良久,木叶才传出一声大吼。

“你个小兔崽子! ! !”

于是需要修缮的事项里,又包括了一个:火影办公室的窗玻璃。

年轻的火影亲历了这一切,总结道:就魄力而言,纲手婆婆真乃神人也!


至于瀑布里发生的一切,其实当事人都有些糊涂,能确定的是,这爆炸绝不是鸣人造成的,那么就只能是对方,联想起旷古尾兽的话,鸣人不由得道:“它这是在示威呢,还是在示威呢?”

佐助在擦剑,闻言头也不抬,只道:“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吧,毕竟,就算它不是十尾本体,却也有着它的一些意识。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被你这样的小鬼给收服的。”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那是当然。”佐助道,“换位思考一下,我也会这么做的。”

鸣人转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佐助生平难得的收了口。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这桩事情总算是了结了,了结的事情也就不说它了。

宁次后来问鹿丸,当然,他是代一帮好奇的人问的,他把泡好的茶的搁在桌子上,既而道:“你在作出策略的时候,是不是就什么都算好了?”

“当然不是。”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事情,偷得半日闲的鹿丸一身的闲适,他在下棋,这次不是他自己和自己在下棋,而是和鸣人。

观棋不语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不必了,只是兴起游戏,又非对决拼斗。

一子落,鸣人自然是瞎下了一子,于是又是一子落,鸣人毫无悬念的落败。

又一次输掉的鸣人抱着头嚎叫:“啊啊啊,这是第几盘啦?我就说我不喜欢这种伤脑的东西啦,一起去吃拉面不好吗?”

“不是说,等你赢了就去吃么。”鹿丸开始收拾棋盘,接着回答宁次的问题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能知道后头怎么样,只能说,是做好各种可能发生的打算,包括最好的,和最坏的。你也要下?”

这后一句话,是带着些惊讶的。因为佐助一把拎开了鸣人的领子,坐在了他的面前。

鹿丸饶有兴味的道:“怎么,帮他报仇啊?”

白衣的青年只是掸了掸衣袖,而修长白晳的手指夹起一子,淡然道:“来。”

于是这场似乎有些看头的对弈开始了,观战的人变成了鸣人和宁次。

“如果最坏的打算发生,你会怎么办?”

令在场三人惊讶的是,佐助居然跟着宁次的问题一路问了下去。

鹿丸一笑道:“怎么,今天都对我很感兴趣?”

佐助看也不看棋面,只是随意的夹起一枚黑子,边下边道:“我只是帮日向问他接下来的问题而已。”

“万幸的是,即便和十尾有关,却也不会是它的本体出来生事,既然这件事不会发生。那么再坏,也就坏不到哪里去了。”

鹿丸说着,看着棋局,难得的露出些疑惑的神色。

佐助道:“就算是十尾,能封印它一次,就能封印它第二次,也无须担心。”

“怕的只是代价太大。”

这话,在场的没有不懂的,其实心里怕的并不是战争会失败,而是那让人痛苦的过程,上战场的人总比回来的人多,有些人,甚至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也许就再也回不来,只留下那些等着归家的人翘首以盼。

佐助又是一子落下,鹿丸终于忍不住道:“你不是会下棋么?”

“是。”

“可如今你这么一来,不就是门户大开?”

佐助一挑眉:“我高兴。”

鹿丸抬眼看他。

俊秀的青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慢悠悠道:“人生如棋局,聪明如奈良你,步步为营,也不见得自己赢了自己。下棋分两种,一种是博弈,为了输赢,一种是随心,不计较输赢。当你费心惯了的时候,偶尔随心不也是一种棋路?”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反正,输赢我也不在乎,那个家伙拉面吃的够多了,少吃两顿也无妨。”

鸣人听得一头雾水,挪到一边悄悄问宁次:“哎,佐助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懂么,宁次?”

鹿丸手一抖,下错了一子。

宁次本来沉默着,闻言,笑了一下,本能的想说些什么,只是声音到口,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仿佛是有东西堵在了喉咙口,终究只能咽了下去,笑着摇头。

佐助见了,垂眸微微一笑,起身道:“走吧鸣人。”

“咦?”

鸣人莫明其妙,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佐助拎了出去。

两人走在路上。鸣人道:“他也没输啊。”

“是没输。”佐助道,“他不过是不小心下错了一子。”

“那重来不就行了。”

“就算是重来,也不是原来那盘棋了。”

鸣人想了一会儿,道:“可总算还能再下下去。”

佐助一愣,歪头看了鸣人半天,忽然笑起来。

鸣人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佐助一时竟觉得心里仿佛轻了很多,让他不由自主的微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是我想多了。”

咦?想什么想多了?鸣人本来是该心存这样的疑问的,但是他一时顾不上去想了。

这样的佐助,鸣人很少见到,那一派轻松,歪着头浅浅微笑的模样,竟是分外美好,让人看的心都暖了起来。鸣人瞧得有些愣神,心里仿佛是有只小爪子一般的在挠,让他很想就着那白晳俊秀的脸蛋亲上一口。

可惜的是,他刚凑上去,就被意料之中的一掌推开了。

“别这样嘛,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听听。”

“我在想,番茄和拉面。”

“啊?”

“不如你去吃一个月的番茄吧。”

“啊?!”


第二十五章


鸣人看着桌上的信函,良久道:“砂之国要延迟婚期?”

鹿丸点点头:“对。”

“几天?”

“我们延迟了几天,他们就几天。”

鸣人道:“难道我爱罗不知道事出有因?”

“他知道。”

鸣人又道:“难道手鞠大姐不知道事出有因?”

“她知道。”

于是鸣人不解了:“所以是因为……”

鹿丸回头望着他,脸上带着无奈:“她高兴。”

“……”鸣人摸着下巴,兴趣盎然的道,“看来手鞠大姐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啊……”年轻有为的智者一头撞在桌子上,“女人真的好麻烦啊……”

鸣人干笑两声,凑过去安慰道:“嘛。其实手鞠大姐比起暴力的小樱好太多啦。其实啊……”他左右看了看,又贴近了好友的耳朵一些,小声道,“其实啊,男人一样很麻烦的。”

“真的?”

鸣人肯定的点点头:“真的。”

“你们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鸣人背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他缓缓回头,讪笑道:“我们在说,鹿丸以后的日子应该挺不错。”

“然后鸣人就说到了,其实男人和女人一样麻烦。”鹿丸似乎是很随心的笑道,“似乎是经验之谈?嘛,佐助你应该是比我明白的吧。”他说着,收起信函,站起身道,“那么我有事,先走啦,你们慢慢聊。”

等,等等!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被报复的感觉啊喂!

鸣人欲哭无泪的磨牙,奈良鹿丸你这个小人!


鹿丸走在路上,面上带着微笑,心里亦有些雀跃,他想,鸣人肯定会被教训的很惨的,他又想,然而就算被教训的很惨,对方心里也一定是甘之如怡,心甘情愿的。

只要是心甘情愿,那不就结了?

宇智波佐助那番意有所指的话,他是听得明白,只是没想到冷情冷性如宇智波,也有这种时候,哈,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原本他们并不熟,相处总是有着些生分,这一来,倒让他觉得,对方识了人间烟火,也……挺可爱的?

人生如棋局,走哪步,怎么走,全凭各人,得失不过在人心。

输了的人不一定就是输了,赢了的人也不一定就赢了。赢了的人不一定比输了的人高兴,输了的人也不一定比赢了的人难过。

那么,他呢?

鹿丸微微笑起来,他下的这盘棋,虽然不知如何,但他毕竟,是一步一步,很认真的在走的。他每走一步,都用了心,只要用了心,就不后悔,只要不后悔,那么,也可以算作是……

……心甘情愿吧……

“鹿丸?”

鹿丸回过头,宁次正讶异的看着他,他朝鹿丸走过来,迟疑道:“你怎么……”

笑得有点傻?这句话,宁次咽下去了,反而转口道:“之前不是说,要去砂之国赔礼道歉的么,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哦,我从鸣人那里过来。”鹿丸道,“这就回去准备。”

宁次边走边道:“你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大概是因为鸣人现在正在被教训吧。”鹿丸想起刚才的事,心情就忍不住的好,他笑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有这小子,总能给我惹麻烦,看他把终结之谷那里弄成什么样。他是,他家那位也是,真是一对。”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看,往后的人生,还是很值得期待的。鹿丸侧头看着身边话不多的友人,一贯慵懒的眼里含着笑意,有妻有子,有友人相伴终生,等老了,大约……也挺好的……


鸣人走之前。鹿丸曾和鸣人说:“你也该回来多看看,大家很想你,反正来往也就那么几天。不能一年到头就不见人了吧,闹失踪也不是这样的。”

他们这时,正站在颜山上,俯视着整个木叶。

鸣人道:“这么说,上头的意思是……”

鹿丸拍拍他的肩,语带宽慰:“我既然和你这么说了,你放宽心就是,先不说木叶,其余几方你也知道,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精带出来小狐狸精,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既然维持这样其乐融融的局面很好,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大局一定,即便是有人不甘寂寞有些小动作,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更何况,你家那位原本为什么这么招人你也知道,现如今大家伙儿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心知肚明。”鹿丸说到这里,捏了捏鸣人的后脖颈,“反正这儿总是你们家。”

这话说得鸣人一抖,他立马左看右看:“鹿丸,你不会是又想陷害我吧。”

鹿丸道:“你猜?”

鸣人哈哈一笑:“你上次害惨我了。我不要猜。总之,谢谢你们。”他真心实意的道,“反正咱们经常联系的,有事就说,兄弟义不容辞。”

“说起来,在那里的日子虽然很平淡,但对我和他而言,也的确是难能可贵了。”鸣人朝鹿丸眨眨眼睛,“以后你可以试试。”

鹿丸也眨眨眼:“我也觉得。”

两人相视一笑。

鹿丸想到,他之前在鸣人不在的时候,问佐助:“你是不是为了鸣人才来的?”

他一直都记得对方的回答,那时佐助声音虽然低,却回答的没有一点的犹豫,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

他说:“他既然能为我抛下一切,我也可以为他再入泥潭。这也没什么。”

这一刻,鹿丸深刻的觉得,鸣人是真的值了。

当然,鹿丸和佐助这间的对话,鸣人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虽然不知道他具体会是什么心情,然而想来心潮澎湃是肯定的。

因为这一句话————当真是极动听的。

不过鸣人后来吧,倒是问佐助:“你怕麻烦吗?”

对方眉宇间倶是桀骜不驯:“我只怕日子太无聊。”

鸣人欣慰的笑了笑,后又问:“那你怕无聊吗?”

于是佐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不想吃婆婆家的鸡了?”

“……”鸣人顿了顿,重重道,“吃,还有她家的小鸡,小小鸡,总之以后这么多年,有的吃我就吃。”

佐助忍不住一笑。

鸣人忽然抚掌道:“啊,今年我们光顾着走了,番茄还在地里呢,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白衣墨发的青年身形一顿,一字一顿道:“反正,我要吃的。”

 “……”鸣人笑的眉眼弯弯,“好啊。”

瞧瞧这俩,即便是说着一生相守的承诺,也能讲得如此另类。但仔细琢磨起来,这普普通通的话却居然能让旁人听着觉得从心底里泛出些赧然来,这这,也太光明正大毫无顾忌了。

不过要说这私话,好不好听也没什么,关健是,这俩人自个儿晓得,也就成了。


后来,鸣人和佐助回到小村子后,天气已经很凉了,寒霜醉枫叶,满山的艳丽。佐助这时猛然想起来:“你的生日?”

“已经过了。”

那个时候,他们好像正在忙,所以这事就被忘记了。

佐助不说话了,鸣人道:“是不是想补偿我?”

佐助如墨夜子星一般的眸子看着他,明显对这个提议有着可以动摇的抗拒。

鸣人于是一脸无辜道:“不是说要陪我看枫叶么?如今时候正好。”

只是看枫叶?佐助心里显然充满着怀疑,可是难道要他开口说‘真的只要这样就够了你难道不想什么什么?’么,这话明显是不能说的。

对方想什么,全显现在了脸上,鸣人一笑,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通。只见佐助白晳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因为恼怒,一双潋滟眸越发明亮起来,盈盈闪闪,好看的很。

鸣人最后问道:“怎么样?”


怎么样?

你猜什么怎么样呢?

要我说,这漫山枫叶红,如梦似幻,又无人问津。倘若在那枫叶林里铺一块布,就地而坐,摆些吃食,相依相偎,再说些体己话,情到浓时,便是幕天席地,再……咳咳,那便极美好了。唯一不足的是,天气有些寒罢了,但总归,多些衣物便……无碍?

所以这便是结局么?

哈,当然不是了。

这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故事告了一个段落,时光依旧荏苒,他们的生命在继续,生活在继续,故事也依旧在继续————

然而无论怎样,以后的道路上,他们总是相携而行的。

潇洒而肆意,鲜活而怒放。






番外  


“哟,今天又来了啊,鹿丸。”

听到一点点的响动,侧头看着窗外的人机敏的转过了头,见到来人之后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很明显的兴奋,好比外头的日光一样的灿烂。

鹿丸微笑着走进来,随手将一袋苹果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其实我感觉挺好的。”床上的人屈膝坐着,举手投足间随兴不羁,偏只让人觉得爽朗豪放,而不会感觉粗俗痞气。他想了一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小本子翻了翻,而后道,“小樱不是说过‘这家伙大约就是越打越活蹦乱跳的类型’这样的话?”

“是啊。”鹿丸道,“所以我甚至都要以为,你根本就是认得我的。鸣人。”

他耸了耸肩膀,用下巴点了点鸣人手里的本子,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看着记事本照本宣科的话,真是难以想象你居然失忆了。”

鸣人哈哈一笑,将手里的本子又翻过了一页,继续说道:“唔,让我看看,啊,有了,卡卡西老师不是也说过我是意外性第一的忍者嘛。”

“这两件事不在同一个思路上好不好。”

“好啦,不说这个。”鸣人伸长脖子,发现柜子上的袋子里只有苹果以后,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什么嘛,又没有拉面。”

“那种东西太油腻了。”

“你确定不是丁次吃了?”

鸣人摸着下巴,心里隐约记得上次来探望的人里有一个胖胖的家伙很喜欢吃东西。

鹿丸平静的道:“丁次只喜欢吃肉。”

“难怪这身材。”

“被他听到你就死定了。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有大家为你这个毛病担心啊,身为当事人的你好歹有些自觉性好不好。”多少次哀叹自己交友不慎的忍者抱怨着。

鸣人反问道:“现在村子里有什么大事么?”

鹿丸道:“没有。”

于是鸣人心安理得道:“所以我可以安心的慢慢想。要是想不起来,那急也没有用,要是想得起来,也就不用急了。”

“……看到我手里这个苹果没有。”鹿丸仔细的从袋子里挑了一个苹果。颜色由青到红,淡然的过渡了过去,看一看,是圆的,摸一摸,是滑的。

它可爱的躺在年轻的智者的手掌心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鸣人凑上去,看了又看,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它依旧是一个圆滚滚的苹果,并没有变成梨。确认自己是无法理解这一句话的深意了,鸣人眨眨眼,好学的求解道:“所以呢?”

他的兄弟微笑道:“我真想把它砸在你的脑门上。”

“……”

鸣人很识相的接过他手里那可爱的小果果,放到嘴里咔嚓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溢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涌向喉头,好一阵冰凉爽口。

他咔哧咔哧的嚼着那鲜嫩的果肉,含糊不清的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你什么时候不可以出院啊。”鹿丸凉凉的说道,“就你的手段,这个医院恐怕治不住你。”

鸣人往后一躺,道:“你不懂,那个小樱,太恐怖了,她说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偷偷跑出去的话,她就让我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你不知道,她可以一掌打穿一道墙啊我说。”

最后一句话的语调明显上扬,然而音量却低了不少。想到那个长的还行脾气却很不行的年轻医者,鸣人打了个冷战,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鹿丸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对方那份激动溢于言表,虽然不是兴奋的激动。想来,小樱很好的继承了她师傅的特点,在她手里,伤员一般都很听话,这点其实是比较好的。

“我今天来,就是来接你出院的。”

“真的假的?”

“你猜?”

鸣人默默的咽下口中的果肉,道:“鹿丸,你说我是你的兄弟。”

鹿丸挑挑眉。

鸣人继续道:“可是你对我一点也不温和。”

鹿丸眯起了眼。

鸣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男子漫不经心的神色里,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他觉得这福神态实在是太熟悉了,可是他又很不怕死。

“所以说也许你是骗我的?我失忆了,不记得很多事情,也许我以前得罪过你,然后你为了报复我,就说我是你的兄弟。其实不是这样……”

“自来也还教了你想象?就你这脑子还想的到这么多,真是太神奇了。”鹿丸帮着他收拾东西,边整理边道,“不知道为什么,真是期待你见到那个家伙的样子,如果你被收拾的很惨的话,我想大家都会莫明其妙的感到欣慰。”

鸣人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鹿丸直起身,一扯嘴角:“在说你可以回家了。”


“外头的阳光真好。”鸣人就算是失忆了,也还是鸣人,一出了医院———照他的想法是脱离了那谁谁的魔爪,就跟出了牢笼一样的,心情简直好得快飞上天了。他浑身是劲儿,恨不得先出去运足查克拉好好的奔上几圈来舒发一下过多的精力。

只是冷不丁才跟野人一样嚎了半句,就跟被人掐了脖子一样的没了声。维持着伸懒腰的姿态定在了那里,跟丢了魂儿一样。

“鹿丸。”

“嗯?”

鸣人歪着头,疑惑的道:“他是谁?”

鹿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很容易就看到了那个人,且不说那里没什么人在,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很好认。隽秀的容貌,清冷的身姿,让他即便是没于人海之中,也会有种你一眼看过去,大千世界他孑孑独立的感觉,自成一方天地。

鹿丸心里撇了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道:“他怎么了?”

“我觉得,我分明是不认识他的。”鸣人很仔细的打量着对方,不自觉的轻声道,“可是看见他,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停顿半晌,突然转过头来很严肃的道:“我是不是欠他什么?”

“……比如说?”

“或许是以前认识,但是没请他吃拉面?”

鹿丸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有负罪感?”

“有一点,但是心里满满的,很满足。可又有一点难过。”鸣人眼睛不瞬不瞬的胶在对面那个人的身上,径自给出自己的答案。

“难过?”鹿丸有些讶异,想了想道,“那你不要看见他不就行了。”

“那不行。”鸣人立马否决,“我会很失落的。”

鹿丸哑然失笑:“你才见了他一面。”

鸣人恍若未闻:“任何人在认识之前都是不认识的,基于我很想认识他,我决定了,我要去和他打招呼,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

“……”鹿丸朝站在那里的人招招手。

鸣人惊讶的看着那人走了过来,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不这,不知道是不是看错的缘故,鸣人总觉得能从那张冰冻三尺的脸上似乎还看出了一点不情愿?

“喂你!”鸣人兴奋的上前,只是招呼还未打完,那青年眼中艳色一闪,他跨前一步的身子陡然倒地。

鹿丸脚往前跨了一步,原本是打算接的,那是一种身体上的本能,不过鹿丸就是鹿丸,大脑的反应更快,理智更占上风,关健时刻硬生生的把脚收了回来。

墨发的青年将视线从地上的人身上移到鹿丸身上。

鹿丸不动声色的一笑,解释道:“我怕我会忍不住踩上去。”

“他怎么样。”

清冷的声音平淡的叙述着原该是问题的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也许等下他爬起来,就又什么都记得了。”鹿丸道,“不过你这么多天没来看过他,气也该消了吧。”

佐助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把陷入沉睡的人扶起来。

鹿丸上前给他搭把手,道:“等他醒了,教训他的事情能让我们掺一手吗?”

佐助眸子一转,侧头看了他一眼。

鹿丸诚恳的笑道:“你懂的,这些天大家其实被他折腾的挺憋火,这小子仗着自己不认识人这副腔调实在是让人看了很不爽。

这话听了很发自内心,佐助闻言,道:“谁说你超然,我看也很小肚鸡肠。”

奈良鹿丸很认真的道:“我也是个人。”

于是佐助微微抿嘴一笑:“成交。”

鹿丸舒了一口气。


嘿,兄弟,被苹果砸了一下以至于瞬时失忆什么的。

这也没什么。

大家被你搞的紧张的要命结果你只是失忆一阵子还在这个期间一副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是老大的姿态指使人什么的。

这……也没什么。

至于你一醒来谁都不认识结果刚才只见了宇智波一面就像魂被人勾走了一样那失魂落魄还一脸似曾相识的姿态什么的,这……也行。

只是,猜拳猜输了的我,被迫无奈要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帮你办出院做着各种琐碎的小事,只有这一点,不好好教训你一下,实在是让我意气难平……

鹿丸神色不动的想着,视线移到睡的很安稳的某人身上,又看了眼满脸写着不高兴但是动作间还是很轻柔的宇智波,眯眼微笑起来。


———不如,让宇智波罚你睡一个月地板什么的……如何呢?

碧空睛天,流云清浅。他移开视线心里暗忖,嗯,天气真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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