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半壶

爱鸣佐的咸鱼。想看MA。

【鸣佐】艳鬼(完)

令人愉悦的短篇。挖一个是一个,还不用担心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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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


那天,我看见了他。

兄弟要结婚了。

结婚前,他说要去庙里上柱香,求个婚姻顺利家庭和睦女人不要像个母老虎。然后死活把我拽了过去。

巍峨殿宇,青烟袅袅。林木相遮掩。

我等得无聊,就去四处转了转,然后就在林间看见了他。

刚开始第一眼其实是因为那一身白太白了,树干颜色又太深,一时被晃了眼,这才望过去。第二眼认真看过去,就发现,这人实在长得太好看。第三眼再一看,这青天白日的,我背后白毛汗就出了一层,有点发凉。

人是好看。但衣服款式不对,发型不对。关键他就站在那里,旁边离他不过两米多距离的人,却望都不望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林间站了个奇怪的人。

我心口逐渐升起一股凉意。

他一直盯着庙宇上飞檐的那个角,然后动了动,转身朝我看过来——————

我转身就跑。

 

并不是我胆小。

就是有那么一点毛骨悚然。

一路连蹦带跑钻进人群挤到我兄弟旁边,他还排着队等着跨进门去上香。

我说:“香分我一根。”

他说你干嘛,你之前不是不要的嘛。然后我也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抢了一根,挤在他身边老老实实排队。周围人声鼎沸,我心中稍安,大太阳一晒,有些热了。这时我心中倒在想,这要是个说不清倒不明的玩意儿,也不至于大白天出来罢。也许人家只是非主流,就我一个乡巴佬,被吓地腿都发软。

等进了大殿,我恭敬地拜了几拜,上前插香时,旁边的小和尚问我要不要结个善缘,我摸了摸口袋,掏出唯一的两个硬币,悄悄问:“小师傅,你说这白天阳气这么重,应该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小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看着我扔完了善缘,这才笑眯眯道:“万事皆有可能。”

 

我随兄弟走在庙宇之内,听他介绍这座庙的来历。说是战国的时候,这里妖兽横出,有法师看过了地形,设立了宝殿,把这山中精怪镇压在此地,不得出去为祸一方。说也怪,这庙建了后,此地风水甚好,求个愿特别灵。因此不论以后谁来这地当主人,这庙都没动过。我说哇这么神奇,然后我兄弟悄悄和我咬耳朵:“翻新的,你也信。几百年不早塌了。”

我也和他咬耳朵:“心诚则灵。人家说了就给他一点面子呗。”

这么说着,我却眼一瞟,偏偏又看见了他。

他还是站在那里,遥遥望着这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愣在那,捅捅旁边人:“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他转过头说没有啊。我再一看,确实没有了。

旁边的师傅阿弥陀佛一声,说:“通常与这里有缘的人,能看见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灵物。或许,施主你就是与这有缘罢。”

我兄弟还在问比如什么什么,师傅就兴致勃勃挑了些精狐鬼怪的野闻讲了讲。我说:“鹿丸,看在兄弟的份上,你能不能别问了。”

他这才住口。

那老和尚又道:“不闻,不问,不知。不代表不在。施主莫要介怀。”

 

我虽然回了家,老和尚那番话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不散。以致我做梦,也全是些精狐鬼怪之类,有时是青年才子,有时是莺莺燕燕。出现最多的,就是站在林间那个年轻人。我觉得他可能就不是这世上的人。若是俗世中人,又怎么会如此干净脱俗,叫人一眼就忘不了呢。

都说精狐鬼怪,最会蛊惑人心。

我可能是被蛊惑了。

此后我没有忍住,又一次去了那座庙。

隔三差五,连山上的小和尚都熟悉了我,道声阿弥陀佛,说施主你又来了。

我回他一礼,上过香,就在山边转悠。私心我是想见他的。那一日我便又瞧见了他。他这次,倒没有望着飞檐发呆,而是站在路旁,望着山底水。

路是山间的小路,水是山里的流水。

我想起老和尚说,当你能看见灵物,便说明与他有缘。可能要完成他什么心愿。他既然能大白天出来,应当不是鬼魄,或许是什么精怪吧。

话本中,擅化容貌,蛊惑人心者,以狐与蛇为首。不知他是哪个。

我鼓起勇气,悄悄走到他身旁,打了声招呼。

他显然是吃了一惊,往我身后看了看,似乎在疑惑我怎么会过来。

我想我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以为人人都看不到他嘛。

我说:“小兄弟别介意。我就是瞧你一个人站着,我也是一个人,好奇,才来看看。”

他便回转过头去,不再吱声。

我偷偷侧目打量他。他头发过长了,遮住了眉毛,荡到了颊侧,就露出白玉般的侧颜。这山间流下的水特别清澈,我却觉得他的眼神比这水涧水,还要清泓。

就算是精怪,也是个好精怪。

我在心中这样断定。

我问:“你在这附近,是因为离不开吗?”

他想了想:“算是吧。”

啊,声音也很好听。我更加在心中加深了要帮他的念头。

“可是,庙里的老师傅们不会……”不会收了你或者危害到你么?

“老和尚?”

精怪蹙眉片刻,摇了摇头:“他们知道的,也同意了。”

原来话本上说清修善缘之地,有助于精怪修行,是真的。看来这些老师傅,都是得道高僧,与那些棒打鸳鸯的臭法师们不同。我心中安定,突然想起来,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去帮他呢,总不能一直精怪精怪叫。便问:“我叫鸣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佐助。”

说着,他就又笑了:“你的名字,倒和当初在这里镇压妖物的法师一样。”

我一惊,啊,这可天大的误会,连忙打哈哈:“我都不知道。”又说,“你也是听老和尚讲的那些故事?”问完才觉得自己太蠢,你问一个精怪,知道不知道自己被镇压?不就是在当他面打他脸。失策,失策。

好在他也并非很介意。笑了笑就不再作答。

我心中愧疚,便将最重要的一件事提起来:“有没有我能帮你做的事。”

大约我这个问题太过于突兀,我猜测可能是数百年不曾有人与他这样说话的。

佐助静默了很久,才转过头来,打量了我一下:“你,帮我?”

然后他又摇头,轻声道:“你帮不了我的。”

我一急:“那你不是不能离开了。”

佐助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是一只好精怪,一只容貌出奇的好精怪。他经常在这,要么看庙,要么看水。要么望着遥远的天际发呆。我猜他一定很想离开,可他却在数百年前,被一个和我同名的法师给镇压在了这里,如此寂寞。而我居然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我很难过。

日头偏了,林中太阳西移,漏下一道光照在他身上。佐助有些不适,往旁边躲了躲。我没有带伞,连忙把衣服脱下来,罩在他头上,关切道:“你是不是怕阳光。”

大约我这兜脸的一件外套让他有些发懵,过了好半晌,他才慢吞吞点头,迟疑道:“算是吧。”

我暗自记着下次要带伞。还想着,回头要问问这庙里师傅,有什么是我能为他做的。

“话说回来,这里就你一个吗?”我想,不是说法师镇压在山间的妖物精怪有许多,怎么只得他一个化形的。可能是他道行最深?

佐助将我的衣服拉紧了一些,说:“还有的。在别的地方,没有过来。”

我这才释然。

憋了半天,只能感叹一句:“辛苦你了。”

佐助便瞧了我一眼,不答话了。

我陪他在这默默站了许久,他才转身道:“我要回去了。”

我说我送你吧。他说不用。我想他可能不欲叫我瞧见他本来的模样,便作罢了。

 

后来我翻阅了很多古书奇术,想着遇上这一类灵物,该怎么办,一无所获。所言不是高深到我听不懂,便是奇特到无法施行。我别无他法,想着只能去求助老和尚。

走到山门口,却瞧见那里停了一辆大巴。

站在那的正是佐助。

他今日仍旧穿了一身奇特的白衣服,头发长长的,荡在颊侧。还是那般年轻好看。太阳将他晒的脸色发红。他一只手拿了个本子,一只手拿了支笔。正在与老和尚说话。

“这建筑我看过了,改动的地方记了这几处。山间地势还行,想要引水流下来的话,河道便不要变了。还有这里,和这里……”

“……”

我站在那里,冷静了一下。

等佐助与老和尚说完,便上前,听老师傅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没事,应该做的。”

大巴里头有人喊道:“佐助,要走了。”

佐助应了一声说来了,回身一见是我,冲我笑了下,就上了车。

我眼巴巴看着车开走,忍住了一肚子的问话,一路跟老和尚跟到了禅房。

老和尚忍了很久,没忍住:“施主,尾行是不好的。”

我说:“大师,刚才那是谁啊。”

老和尚说:“建筑学院的工程师啊。”

我说:“他们来是?”

“哦,这庙需要定期维护,山上请他们看一下能不能开发些景点。”

我:“……”

第二日佐助前来做最后的堪察。我拉住他走到一边。他大概是因为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倒也没有反抗,只是疑惑地望着我,那双眼,还是比山涧水还要干净清冽。

我心想,就是你这模样这双眼啊,才让我想东想西想岔了啊。

我直接了当问:“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佐助看了眼自己:“工作服。”

“那头发怎么这么长?”

“懒得剪。”

“你不是怕阳光?”

佐助疑惑道:“你不怕晒?”

我又道:“你不是说你还有许多朋友?”

佐助道:“那天大巴上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说:“你不是说我帮不了你?”

佐助看了眼我:“你学建筑的?”

“……不学。”

他耸耸肩:“那不就得了。”

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已经有气无力了。

“你不是说不能离开是没办法的事……”

佐助一脸无辜:“工作没完成,当然没办法了。”

……

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我和佐助牛头不对马嘴还能聊下去了。

佐助轻轻笑了一下。我之前,也是不曾见过他笑的。他总是面无表情,又份外冷清,才叫我产出一些奇怪的遐想。他若是多笑笑,我怕……是沉沦的更快了。

他说:“你以为我是谁啊。”

我一本正经道:“精怪艳鬼。”

 

然后。

然后他便真的笑了。

就像山顶化开的雪。

 

END

 

小和尚问老和尚:“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为啥不信啊。”

老和尚敲着木鱼:“因为他们没见过啊。”

小和尚便再问:“那佐助呐。”

老和尚冲他嘘了一声:“不可说,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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