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半壶

爱鸣佐的咸鱼。想看MA。

【鸣佐】壁画(旧文存档)

旧文存档慎入,占动态不好意思,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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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


(一) 

当我决心提起笔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离那件事的发生过了也就十来天的时间。虽然只有十来天,但是因为我早也想,晚也想,反而觉得时间很长了。在那之前,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种经历,但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它就这么发生了。 

我知道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因为在场的除了我,还有我的朋友,但是我们之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并不想把它公之于众。 

尽管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想和其他人提起,但是我的心里总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让我不吐不快,所以辗转反侧之后,我决定以笔述的方式记下这整件事。 

 

在那次经历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在那次经历之后,我依然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唯一有所区别的是,我心里有了惦记着的事情,就像是一个珍而重之的秘密,不出意外————意外是指失忆什么的,它将会伴随着我的余生。令我乐意至极。 

 

今年的暑假并没有什么特别,除了它将是我人生中仅剩的一个暑假,如果我不继续去念研究生的话。事实上,我并不想再继续往下读。我的成绩一般般,脑子也一般般,对读书的兴趣还不如扒在电脑面前刷地图累经验。 

OK,不用露出嫌弃的表情,哪个,不,大部分的男生都是这样的好吧。显然我爸妈的优秀基因我没有传承到一点点,除了有副好皮囊。 

“这天也太热了吧。” 

接到牙电话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空调吹得呼呼响。手里捧着一本古事记,正看得入迷。上面记载的是日本的一些传说,比如神祗,古老的风俗之类似真似假的东西。我对这种还是很有兴趣的,这个大概是受家里的影响。 

我爸妈都是大学里的教授。一个教历史,一个教文物鉴定。

其实文物鉴定这种不算课吧?我妈也就只是偶尔应邀去学校讲讲课罢了。

虽说我没有传承到他们的聪明才智,但无论如何,在环境的影响下,对这种文化方面的东西我还是有些好感的,尽管在我眼里也就只是在看故事。

还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而去翻阅的神话故事。 

 

一按接听键,牙的大嗓门就从里头直穿而出。 

“鸣人你小子,窝在床上孵小鸡呢吧?啊?喊你多少次还舍不得听见。” 

“喂,少冤枉人。”我翻了一页,看着插图上的天照大御神,她端庄而美丽,让人看了,就从心底里产生一股仰望的心态来。闲闲的换了个姿势,我把手机夹在耳边。“淡定。天这么热,讲话太大声谁给你补充水份啊?哦,还是你又找个妹子……” 

喂你口水呢。

这句话被吞没在牙的怒吼声中了。 

“滚,谁跟你一样龌龊。快点出来。” 

“你开玩笑?”我走到窗边,不意外的看到楼下站着一人,拿着手机仰着脖子望过来,那眼睛瞪的,堪比他家那条小小狗。果然是物似主人形。

“这么大太阳喊我出去烤香肠?” 

“嘿嘿,天热当然找你消暑啊。” 

“……不去。” 

牙显然不乐意:“我还没说去哪儿。” 

“爱去哪去哪,反正我不去。” 

“啧。”楼下那人蹲在墙上打下的阴影里,挠着头发说,“放假前我们不就说好了去乡下避暑么。东西都打点好了才来喊你,你大爷的,现在反悔了,啊?” 

“反正不去。” 

“滚你丫的。”牙的性子本来就爆,我口气又不以为然,他那火气蹭的一下窜的比外头的烈日都要高。“你爱去不去,特么的不就失个恋,老子没被女朋友甩过么?好心好意来喊你你还给我缩在壳里当乌龟。老子还不想拔这王八的头了。你爱去不去!” 

“特么爷就爱缩壳里,劳您大驾了!” 

我俩瞪着呼哧呼哧喘气,瞪了三秒,那头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哼。 

失恋的人最大,兄弟么,大不了回头我请他吃饭还不成么。现在就给我当下出气筒吧。 

低低骂了两声,我把手机盖一合,谁知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笑眯眯的脸,立马嚎叫一声往后一退,脑瓜子吭的一下就撞玻璃上了。 

操!这回又是撬锁了还是卸窗户了? 

愤愤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刚才还气呼呼的牙得意的冲我做了个手势。 

得意个屁,活该你晒太阳,老子收回请你吃饭的内心话! 

要说坐我床上那俩货,实在是太眼熟,眼熟的让人手痒。一个冲天辫,一个马尾辫。他俩怎么不头发一绞百年好合算了。 

“告你非法入侵民宅。”我捂着脑袋皱着眉,一脚踹上眯眯笑。 

冲天辫从兜里掏出一个蹭亮的金属制品,很眼熟。马尾辫淡定的补充:“叔叔给的。” 

我大声嚷起来:“我爸怎么能给你们这群人钥匙。” 

“很明显是怕某人失恋想不开,到时候臭在了家里也没人知道。想来想去,只有拜托我们这群兄弟的可爱的儿子来帮忙照看了。”眯眯笑说,“我要告诉叔叔鸣人浪费我们的好心不让我们进门,害我们中暑,还骂我们,还踹我!” 

我惊愕的瞪大眼睛:“我去,居然有人能这么无中生有颠倒是非黑白!” 

眯眯笑说:“你第一次见?” 

“……”我沉默了。好吧,显然不是。 

马尾辫嗓子凉凉的,说的话却很幸灾乐祸。“你不该告诉叔叔,该告诉阿姨。” 

冲天辫子连连应和:“漩涡家的人出了名的怕老婆么。” 

“哎够了啊。”我忍不住了,一屁股坐上床,盘起腿试图拿失恋者的气场震慑他们。“别得寸进尺。我说了,这次我不跟你们去。我失恋!失恋知道不?” 

马尾辫只扫了我一眼,低头弄了会儿手机,跟着手一伸:“给你。” 

什么?我莫名其妙的伸手接过。 

电光火石间他钳制住我的手腕,我还没来得及心惊背后就遭一熊扑,那重重的一击压的我心肝肺都恨不得吐出来。 

“操……操!” 

天旋地转的后果让我只想说一个字。 

然而—————— 

操也没用,操的后果就是,我依然被绑上了车,是的,绑!!! 

“奈良鹿丸你们等着,老子松开的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你去喂鱼! ! !” 

“噢,真可惜。”鹿丸晃着指尖上的钥匙圈,扭头一笑,“恐怕你找不到河。” 

滚你丫的人面兽心。 

我愤怒的踹出了一脚。 

当然,只能踢在座椅上。 

宁次坐在旁边,示意佐井把我往里推一点,朝牙道:“走吧。” 

“你们几个臭小子! ! !” 

我原计划的失恋后悲秋感月的日子,就这么被这群混小子搅了。

 

事后我想,这大概就是一切的开始。

所谓命中注定,又或者,只是一个让我难忘的巧合。

 

(二) 

 

“这车哪来的?” 

“租的。” 

其实说好暑假去避暑只是个开口话,后来我忙着跟女朋友处理感情问题,也就忘了这茬,但是没想到他们还记着,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真的整了一个行程表出来。装备设施一应俱全。就连路线都由鹿丸亲自过目。 

鹿丸那是谁啊,那可是智商两百的天才啊,重点是他一向很懒。 

我可不认为他会这么好心,仔细制定了行程只为了安慰我这颗刚失恋的小心灵。 

“喂。”我不满的从佐井背包里挖出一包零食,边拆边说,“去哪儿?” 

牙哼笑了一声:“你不是不乐意去么,还问什么。” 

“你别给脸不要要耳光好不?”我一脚给他踹了个‘车震’,说,“有种别绑我。” 

“现在可没人绑你。” 

“行了行了。”

牙这小子,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

我塞给他两片薯片,索性去问佐井:“到底去哪儿?” 

佐井是一个喜欢笑的小孩,这孩子比其他两个诚实多了——某种程度上来说。

佐井朝我眯眯笑,一边的宁次又翻出他的手机,递给我。 

基于上次的教训,这次我没敢直接接过来,警惕道:“你又想干嘛?” 

宁次只给不说话。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一看。 

上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一把剑。样式古朴的剑。 

可是我眼睛立马就亮了,忙问:“哪来的?” 

“照的。”宁次说。 

“滚,说具体的。” 

“好吧。”宁次将事情娓娓道来。 

前些日子,市面上流转了一把剑,当然,是在黑市上。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注意的人之中就有奈良教授等人,自然也包括了我的父亲。他们是大学的教授,当然了,我这帮兄弟的父辈们,其实大都有所成就,要么是研究民俗的,要么是研究古文化的。呃,其实还有别的,不过我给忘了,真的,不怪我,之前我就说过了,我脑子一般般,实在不能同这帮天才货们比较,唯一能称赞的除了皮囊,大概也就是运气。 

俗称……狗屎运,你懂得。我就不再多说打自己脸了。 

这剑我认得,因为它是传说中的神器。 

之前我还在看古事记,这里面就有提到这把剑。草剃剑,又名天丛云剑,草剃之剑,传说素盏呜尊斩杀八歧大蛇后从它的尾部取得的,是自神代以来就流传着的‘三神器’之一。当然,这柄剑后来被他献给了他的姐姐天照大神。再后来因缘巧合之下,流传于倭建命之手,再后来,就被供奉于热田神宫内。 

但是传说是真是假呢?谁也不知道,而神宫内的神剑究竟是否如此,也没多少人知道。毕竟作为珍宝,并不是寻常人能见得的。而观其形状,也只有古书记载的文字描述。 

有学者曾就借于这文字描述画出过这把剑,于是大家眼里的剑,就差不多是这个模样了。如今照片上这把剑,明显特征就是神剑无疑。 

我兴奋了一会,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管这是真是假,这剑流在黑市上那不得乱套么?” 

牙一脚下去加大了油门:“这你放心,知道的人虽然不少,但有这个胆子去交易的人只能是更少。寻常人恐怕也只能望剑兴叹。就像咱们几个,现在不是只能看照片么。” 

佐井接口道:“这剑无庸质疑,肯定是假的。但是它很有价值,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线索。而现在要做的,就是证实它本身的假。” 

“从来不少人想借此机会,探知神剑的线索。” 

“传言总有真假。追逐真相的人们乐此不彼啊。”鹿丸拖长了音,一副老腔老调。 

“所以呢?” 

“据说这把剑的出处源于颜山。”离了大路,往北的野路上乱石隆起。牙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吉普车不偏不倚颠过一块突起的石头,晃得我脑袋一下就和佐井的磕一块儿去了。他露出尖尖的牙齿笑,“而一般追溯源头,人们总会去起点不是?” 

我的脑子有点打结:“别告诉我你们要去的就是……” 

“嘿嘿。” 

“疯啦?你们去,保不准别人也去。再说你们这群货毛都没长齐的去那里干嘛?” 

牙说:“我们有脑子。” 

鹿丸举手。 

“有武力。” 

佐井举手。 

“有相貌。” 

佐井举起了宁次的手,然后被打了。 

“总之我们什么都有。怕啥?” 

我哭笑不得:“所以呢?所谓的避暑不过是你们的一次探险计划?” 

“探个屁的险。”鹿丸难得爆了粗口,一手撑着脑袋看窗外,太阳太大照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如你所说,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无非就是去凑个热闹罢了。有人想澄清谣言,有人想坐实谣言。我们就去看个戏。” 

“切。看个戏带那么一大堆东西,绳子电筒爪钩?”我不屑的哼了一声,当老子没看到? 

“以备不时之需么。”鹿丸一脸无辜,“再说了,外出游玩也得做好万全准备好吧。” 

佐井问我:“你不感兴趣么?明明看到的时候眼睛都快放绿光了。” 

不感兴趣,怎么可能。我大喇喇摊手摊脚一坐,斜着眼睛看鹿丸:“成,你这不安排好了么,那就去看场戏。” 

宁次轻哧:“这会儿不失恋了?” 

我顺了把自己的头发,抬高了下巴:“老子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牙下巴一抬,道:“看见没有。”

“什么?”我们都哄上去瞧。

牙摇下一边的窗子,道:“前面有很多车印子交错。”

鹿丸看了一会儿,说:“已经被压的看不太清了,不过起码是好几辆。” 

牙哼哼一笑:“可有意思了。”

 

颜山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它的偏僻在于地理册子上并不会有它的位置。 

它可能属于一个山脉,但是大家都知道,山脉既然叫脉,其长度广度必定是只能从卫星地图上去探测的。颜山或许是其中一个山头,又或者,只是一个小土丘。

谁知道呢。

“这不科学。”我捧着地图册,说,“这地方真那么无人问津,这消息是怎么出来的?” 

佐井说:“或许就是有人借用这一点为这地方拉人流量呗。我猜去的人一定不少。” 

“那我们去干嘛?” 

“看戏啊。”鹿丸闲闲的说。 

我忍不住骂:“看你娘的戏。戏台呢?板凳呢?咱们住哪儿?” 

“我们不能住那里的镇上。因为里头就只有一家旅馆。”鹿丸说,“而且我们很有可能会遇上熟人。比如我老爹之类。” 

我瞪圆了眼睛:“他们也去了?” 

“你刚才都听哪儿了,这不废话么。他们当然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野外的话,晚上蚊虫会很多。”佐井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 

宁次不声不响的从包里拿出了驱虫剂。 

“这玩意儿有用吗?”我忍不住吐槽。 

于是日向家的小子说:“那么你不用?” 

“……”好吧,我妥协了。

 

 

 

(三) 

 

当然,我们没有住在野外,而是住在了鹿丸事先打好招呼的农家,他们不在镇上,而在镇的三里开外,倒是离山更近一些。乡下嘛。 

我到了现在才发现这帮家伙的东西带的有多全,赫,各种参考资料都带了。乡下没有网的覆盖,手机的信号很不好。 

在来之前,他们估计就查了个七七八八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这会儿,这书也就我看了。其实就我那脑子,复杂的也看不懂,但一般来说,到了一个地方,最先了解的应该就是该地的风俗人情,历史背景。当然,最能听的,还是村民口中的各种传言。 

刚一安顿好,我们就一溜的冲了出去,在那之前,有问家主人是不是有听说过这剑的消息,那农家主人乐了:“嘿,最近问这个的真多。看来我得再多说一遍。” 

“这剑的传说确实是有的。在这村子里也有流传,我们这里和外界不通,这故事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呢,也不大记得了。但要说是不是真的有这剑,还真没有。依我估计吧,你们外头说的肯定是谁编排着说了个地名儿,结果还真就有咱这地儿了。要真的,还是这儿出去的,我们咋不知道呢。与其说剑,这个村子说的最多的故事,也就是忍者吧。据说曾经这个地方是忍者们交战的地方。但是故事就是故事,谁知道呢。”农家老伯呵呵笑着,不以为意的说,“真有这东西,老头子见识见识也值。你们呐,小小年纪,折腾够了就回家吧。” 

“别的地方没有也要折腾些东西来吸引人的注意,老伯你可真诚实。” 

“那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老伯抽着烟,说,“你们还是安生点。” 

 

这话我们是听着了,当然听归听,从哪只耳朵进哪只耳朵出,就不得而知。 

其实我心里是有点兴奋的,但是又有点发憷。要论以前的话,钻洞爬树惹祸我最在行,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反而有种年纪愈大愈加胆小的感觉,居然称得上怕事了。主要还有,诚如鹿丸所说,我们不仅看到了熟人比如他爹,更有熟人好比我爸。 

这也巧了,他们一行人要去山里,我们在哪儿啊,这不就在进山的村落上么。碰不上还奇了怪了,亏得牙机灵,那狗鼻子真心神。我们几个正拼凑着各种渠道下打探来的小道消息呢,他嗖的一声站起来:“我闻到了我爸的味道。” 

宁次一呆,往外出去一看,立马冲回来。 

我和鹿丸佐井见这阵,啥也不用问了,几个人风卷残云般的就收拾了东西往后院窜。 

这种靠山的村落最多的就是什么,泥,呸,不是,是树。要藏几个人还是很方便的。 

牙嗅觉灵敏,跟我们一起躲了,好提前通知风向。至于佐井,这小子不是身手好么,留他去侦察‘敌情’好了,想来就他那堪比飞鸟般的轻便身手,怎么也出不了大问题。 

再说了,被抓了还是可以逃的么。抓到一个比全落网的强是吧。 

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处于最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们几个是做了功课来的,我可是啥都不清楚就被拎到了这里啊。在宁次给我看这张照片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码子事。 

牙不屑的骂:“让你被个女人勾了心魂。” 

要不是得好好的藏着掖着,我恨不能抬脚就往他的屁股上踹:“去,你当谁都跟你似得没心没肺,这年头被人甩了还不准难过了?” 

“够了吧你们两个。”宁次回头训斥了一声。 

宁次年纪比我们大一岁,可这气势上大了不知道多少,没人敢惹他生气。他要是生起气来,那绝对的,啧啧,大热天也根吃了冰棍一样,咂吧咂吧的凉。 

不过我总觉着,应该还能有人生起气来比他更冷更恐怖,当然,只是这么觉着,毕竟我活了二十多个年头,到目前为止还没能见过。小樱那个暴力女不在范围之内。 

我伸手去掏宁次的裤兜,一下子被他抓住了手:“干嘛?” 

之前是没在意才被制,爷我的身手也不赖的,这会儿再被制住就绝对的丢脸丢大发了,帅气如我漩涡鸣人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轻轻松松的脱离开他的桎梏,继续翻他的兜:“你不是说带了驱蚊剂的么,喷喷,快被蚊子叮死了。” 

 

宁次一把拍开我的手,去他背包里找。趁这会儿功夫,我得问了:“话说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我还糊涂着呢。你们带了那么多的东西,总不会想去爬山吧。” 

“废话。”

鹿丸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翻了我看到的,别以为扭过头就不是回事儿。 

牙说:“草剃剑还被供奉在宫里,但是市面上又出了把显然易见的假货。本来没这事儿吧,大家也就不追究了,可这鸡既然生了蛋,你总不能再让它把蛋塞回去。弄出这把剑的人明知道自己会惹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很明显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钱,那他是为了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你自己想吧。” 

我把关系在脑子里滤了一遍,推测道:“首先,官方的人会追查这个人和这柄剑,其次,在明知这是假剑的情况下,依然会有人想去要这把剑,因为它代表的是线索。关于草剃剑的传闻,曾经有人说这剑已经沉在了海底,想来一直对它念念不忘的人不少。这柄假剑一出,就像是一个雷把水里的鱼都炸了起来,沸腾了。” 

“没给蚊子叮傻嘛。” 

“所以呢?”我认真的想了想,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牙学着佐井眯眯笑的转过了头:“我不要和你说话了,降低我的智商。” 

在我想骂娘的时候,宁次说话了:“其实我们一个是好奇,另一个,也只是有些担心罢了。颜山这个地方,现在就好比是众矢之的,我们来,父亲们也来,其他人不会来吗?就官方那种人,玩的过旁门的人才怪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鹿丸聚精会神的盯着前面,低声说:“我估计他们会翻遍这整座山。” 

他这话,分明是不想和我多说了。我暗自恼火。这一帮家伙一副老神在在老子自有准备的样子看的人真不爽,这不是一对比就有种我是一闷蛋糊里糊涂跟着跑的感觉么。

你说同样都是人,同样爸都是教授,怎么他们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受人鄙视。有什么好鄙视的。信息不对称懂不懂。

大约是我把心里话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牙看了我一眼,道:“谁叫你一个暑假泡女人堆里。”

 

我们在的位置比水平线高,很轻易就能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在和村民攀谈,当然我知道他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因为我们早就把话儿套了个遍儿了。 

佐井就在前面,冲我们比着手势,意思是可以挪了。 

于是我们几个小心的往后头撤。撤退的时候我往我爸那边看了一眼,依稀似乎有见到他在看我们这边,再一定神,他的视线却是往旁边去了,倒像我之前看错一样。 

我忽然就想到,牙鼻子那么灵,他老子可是比他灵上千百倍啊我操! 

我觉得我爸他们可能已经想到有人盯梢了,但是有没有寻思到是我们这帮小子那就不知道了。这事儿我本来想等安定下来后和鹿丸说,谁知道他想的到想不到呢,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再说了,所谓关心则乱,天才可不等于神。 

可是我没来得及,一个是因为在进山前,他发现有人比我们都快的先进了山。再然后,事情发生的很紧凑,也很突然,压根就没有这个闲暇的时间可以讨论这种在那个时候相比而言无足轻重的东西了。 

消息源于颜山,听说那把刀是有人在这里发现的,那明显是个假话,但就是假话才有人要来看,所以,会有人翻遍每寸土壤来找线索。 

宁次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一直在暗中行动,不远不近的跟着我爸他们的队伍。暗中看到的东西远比明面上要来的多,显然盯着他们的人不止我们几个。那别的人恐怕就是另有居心的那一方了。究竟是一方还是几方还不好说。 

我头上包了块布,佐井说我那发色太显,赤果果的靶子。我也没和他计较,就是暗地里心想,就他腰圈上露的那小蛮腰,不被叮死才怪。 

我们虽然是跟着我爸他们的队伍,但是进山前的勘察却比他们要快,也正因为如此,鹿丸才能发现有人比他们先进了山。 

颜山是座野山,野山其实是很危险的,四面八方都有未知的威胁。我心里也担忧,既然我们能发现有人盯梢,保不齐这会儿就有人也盯着我们呢,这么一想,我脊梁骨上一层的汗,就像是有人直勾勾的用眼刀刮着我的后背一样。 

鹿丸并不担心,在没找到线索之前,大家都是安全的。 

那帮学者团们是专业的,懂得东西比我们多多了,虽然鹿丸很天才,但其实我们几个对这种事情毛都不晓得,更别提实际经验。我们的目的就是看戏,当然,当咱们老爸的后备军。 

不过世事总出人意料,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才是我写到现在为止需要着重去说的。 

那才是重点,可是,越是重点,越是无法用文字去表述。 

我只能说太快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也结束的太快。而这个过程充满了紧张和未知的压抑,让人的大脑全凭本能在行动,好像随时随地都处在第一线,生死相关。以至于我现在在阳光下回想起那片黑暗,都会觉得在做梦一般。 

鼻端还萦绕着那晦涩的气息,而我已是懵懂着站在人世间,像是重活了一场。

 


 

(四) 

 

在写接下来的事情之前,我去泡了一杯咖啡。跟着,我想尽可能的详细的描写接下来的情景。虽然我文字表达不够好。但我会尽力的。 

其实很多事情是在我回来后才得到更深层次些的解释,我也才能写一写,尽管知道的也还是不够多,而在当时,整个过程中我只处于一片茫然,什么都不知道。 

说实话真是年轻无畏,现在想想我们怎么敢。 

进山后的第三天,前面的人已经走了小半座山,这个山从外面看起来不是很大,但进去以后才知道,它不是一座,而是一圈。越走越广。我简直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寸土寸泥的挖过去了。这不科学。 

大夏天的在树林里其实不是很热,但就在我们感觉到不同寻常的闷热的时候,下了一场雨,而且是暴雨,夏天在户外,尤其是在深山老林里遭受这种雨的感觉简直差到了极点。这时带的帐篷那真是带的太对了。我们几个缩在一顶帐篷里,等着雨停。这场雨是从下午开始下的,到了晚上的时候不但没有停,反而更加猛烈起来。真可谓是狂风暴雨了。 

我有些担心,鹿丸的脸色也不好看。 

雨幕太大,刷刷的冲着整个人,根本连看都不能看,别说走了。真特么糟心透了。 

佐井收起了眯眯笑:“在山里遇到这种雨,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他们一直在外头做着这种研究,这种情况我相信他们能对付。虽然天气麻烦了一些,但是大家的情况是一样的,都很恶劣。”这话是我说的,当然我说出这话的时候,鹿丸他们很是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没你们那么天才,不代表我脑子不好使好不好? 

估摸着时间的流逝,好像是到了晚上八九点了,外头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没有,只有刷刷的雨声打在了外头的帆布上,帐逢里头流动着寂静。 

这种寂静让人很想上厕所。其实那就是紧张感,只是当时我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名词。 

雨不灭反烈。鹿丸站了起来:“这不行,我怕万一有泥石流什么的,咱们就得交待在这儿了。这里还正好是山腰。” 

宁次也站了起来:“可是现在出行更加危险。” 

牙说:“我们可以呆在树上?” 

佐井不同意:“闪电怎么办?” 

“外面没有闪电啊。”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对啊,夏天的雨怎么会没有闪电? 

话还没出口,外头轰隆一声,一道明亮的霹雳映白了所有人的脸,炸响在了上空,声音之大好像就在头顶上。 

“操,怕什么来什么。” 

“可是有了雷那不是说明雨下不久了么?” 

所有的人都看我,我略显无辜:“不是说雷阵雨下不久?” 

鹿丸小心的把帐子掀开一条缝,看样子是不想理我了。 

有了一声雷紧接着就有第二声第三声。我的头皮都在发麻,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原来我老爸他们的队伍是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的,可是现在举目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别提想过去他们那里。 

时间就在焦躁不安中流过。 

我们打算,只要等雨小一些,我们就挪动地方,不再呆在这里了,因为地势的原因,外头的雨水已经开始朝这里渗进来。 

大家开始往身上塞东西。我用了绑腿,里面塞上了一柄小刀,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拿来防身总不会错的。绳子在腰上绕了几圈扎紧。手电绑在了手腕上以防脱落,脑袋上戴了探照灯。不得不说,这帮小子东西带的真挺全。 

这会儿功夫无所谓敌友暴露了,弄不好小命都得靠合作拉回来,还怕什么。又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现在可是文明社会。 

也许是我们运气好,外头的雨声小了很多,风的呼号也弱了不少。 

鹿丸他们去外头看,发现原本他们扎营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应该是做了转移。 

“这下可好,跟丢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但比刚才的狂暴而言,已经算是温柔不少。雷声不再是炸响,但是闷着一声又一声,闷雷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让人心里发慌,因为指不定接下来是不是有一声炸响吓掉你的魂。 

牙窜到树上四处张望,低头说:“看不到什么。” 

 

我也爬了上去。试图找到老爸的行踪。 

环顾一圈,侧眼处有一丝光线一闪。我凝神去看,如果没有看错,那好像是电灯的光。黄色的灯光在雨丝中晕开来,好像还在移动。 

“这是……” 

我抹了一把脸,想要看的更仔细一点,如果是一行人,怎么会只有……两束? 

还是平行的?而且这位置也不对啊。 

为了确认是否有人,不光是我额前的探照灯照了过去,手腕上的电筒也照了过去。 

那边好像来了回应,灯光转了过来。 

晕黄晕黄,我眯着眼睛,心中总觉有些怪异。闷雷声更沉重了。 

仿佛是验证我心中的不安一般,继在闷雷之后的炸雷忽然响了起来,咔嚓一声脆响,震裂骨膜一般的萦萦绕绕,我却无暇在意。我的呼吸在白色的闪电映亮了整个山谷的时候蓦然停顿,雨再冷也比不上我心里的冰凉。 

那电光火石的似是白昼间,我看清了那边的灯光。不,那不是灯光,那是一条巨蟒的眼睛,狰狞的蛇头,火红的腥子,铜铃般的双眼。 

一声惨叫憋在我的喉咙里,慌乱中我想喊身边的牙去看,谁知一脚踩空。 

身子一轻,我手忙脚乱的去抓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头朝下载过去的那刻,脚一紧,像是被人抓住了,我舒了一口气,刚想谢牙,视线一对,心里却一颤。 

倒栽葱的姿势让雨水倒流进眼睛,辣辣的疼,迷蒙中看不清人脸,心里头却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熟悉到让心都在颤。那不是牙,我知道,可那会是谁。 

我竭尽全力看过去,却始终看不清。忽然脚一松,我下意识的朝那个人伸出手。 

 

胸口辣辣的疼,就跟肺部被人捅穿了一样。有人的呼吸声像是破旧的拉风箱,我迷迷蒙蒙中听了半晌,恍然惊觉发出那个声音的人是我自己。

身下是软软的床垫,有人在旁边走来走去,嘀嘀嘀的仪器声很耳熟,就像是医院里那种。莫非我已经到了医院?那么,是被人救了吗?鹿丸他们不知道怎么样。还有爸爸……

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一口气没上来,我轻轻咳了一声,结果卧槽啊,那个肺不知道是怎么样了,一声轻的好比呼吸声的咳嗽让它大为不满。哎哟我去……那种撕心裂肺一样的感觉,我算是知道了。神马叫五内俱焚的痛楚,这种样子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啊。

当然还是活着好。

脑部缺氧让我就算睁开眼,也还是直冒金星,只能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晃来动去,却压根看不清人影,那个穿白衣服的护士倒是有一头和小樱一样的头发,简直和她这个人的性格不搭极了。要么像我老妈一样整一个火红色的更加暴力才行。粉艳的算什么?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

那里有人说道:“让开我来。你查克拉不行。”

“那我去隔壁床照顾他。”

隔壁……

我扭过头,只能朦胧的看到那床上躺了一个人,黑头发。

佐……佐井么? 

面上有东西被搔过的瘙痒。淡的都快看不清颜色的长发在眼前晃来荡去……

晕沉中,只觉得有样东西越来越压近过来,很软很香……好像有两个……

卧槽那是谁的胸部么?!!!

我吓的一个哆嗦,脑子顿时清楚无比。

眼一睁,却蓦然坐了起来,胸腔里涌进一大团空气,让我咳得肺都快冒烟了。缓过劲来,这才觉得肺部刺疼刺疼的,明显的缺氧迹象。 

“咳咳。怎,怎么了?” 

面前的佐井显然松了口气,我环视一周,这才发现雨已经停了。而他们都在看着我。 

鹿丸道:“你晕过去了。” 

难道是摔晕了?我问:“晕了多久啊?” 

“一会儿,刚上树你就晕了。幸好牙就在你边上拉住了你。” 

我立刻想到了那条蛇,焦急道:“我看到了一条大蛇,眼睛跟电筒一样。” 

“幻觉。” 

我愣了:“什么?” 

“是林子的问题。”鹿丸说道,“刚才的大雨催化了这树里的某种气味,随着水雾飘散开来,这种味道就像是障气一样,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造成了昏厥和幻觉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幻觉的不止你一个,幸好宁次不受影响。还是他喊醒我们的。” 

他看向宁次,宁次点了点头。 

“操。”低低咒了一声,我撑着坐起来,身上一片泥泞,真是不堪入目。 

“快点走吧,我们要离开这里,最好能赶上前面人的行踪。”鹿丸有些无奈,聪明如他也有些无语了,显然是没有想到区区出来一趟的后果比想象中的严重多了。毕竟嘛,几个大学生压根算不得什么。 

虽然心里懊恼,但还是有种兴奋的感觉腾然而起,我笑着说:“这次的旅游都再刺激不过,毕业旅行可怎么得了。” 

“行了,要能安然无事。由得咱们折腾的。” 

几个人匆匆打理了自己一番,我们就定下了一个方向朝前面去了。当然,当时我们只以为是在向我爸他们靠近,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在大雨中改变了想法出了山。而那时我们的位置距出山口很近,可以说拐个弯就能出去了。但是我们却走反了,以至于越走越深,也和我爸他们离得越来越远。 

好在这一切也没有隔太久,因为很快我们就被一场意外冲到了这次旅途的关键所在。 

 

这场意外是泥石流。 

就像之前下大雨时我们担心的那样。本来走的好好的,是佐井先停下了步子。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扭过头,瞬息间脸色十分难看,没一秒,拉着我们就狂跑,边跑边吼:“泥石流!快跑,往树多的地方钻,尽可能去高地!” 

鹿丸他们动作十分迅速,快的简直超出我的想象。

我的衣服被人扯着,手里还紧紧攥着不知道谁的衣角。

几个人互相拉着疯了一般的往高地掠去。 

几乎就在那么霎那,本来毫无动静的山林中轰的响起一声巨响,似是什么倾泄而下,我们的吼声立马变得微弱起来。我感觉自己已经跑得很快了,可是耳边逼近的沙石声跟打雷一般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跑! ! !” 

剩下的唯有这声怒吼声,屏息间,我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有一颗心在耳边跳。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还能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的第二眼。 

泥浆沙石扑天盖地而来,夹着风声,在呼啸。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跑了,但是脖子一紧,被人以一股极大的力道拽了过去,那力气大的仿佛是可以勒断脖子一样,直憋得我眼冒金星。 

手里还牢牢的攥着不知道谁的衣角。茫茫然间,我想,等这次回去了,老子再也不因为失恋这种小事埋没青春了。生命是多么的美好,是吧? 

是吧? 

没人回答我。而这也是我意识残存下的最后一个念头了。 

当然,那谁的衣角依然在我手里。 

我感到有飞溅的沙石擦过我的脸颊,跟着就是意识的黑暗期。

 


 

(五) 

 

这中间的时间流逝,我不清楚,因为人晕过去了嘛。等我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漆黑。 

到了再后来,眼里才慢慢的有了光感。我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间甚至反应不过来。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喊我:“醒了?” 

“……” 

我呆了三秒,立马蹭的坐起来,不成脑袋上的锐痛,抽着气道:“还活着?” 

牙古怪的看我,似笑非笑:“废话。” 

劫后余生的狂喜卷上心头,激动的我手都在抖。如果是一个有着很多经历的人,遇上这种事他也许会冷静很多,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只能算一个普通的学生。所以,喜悦就成了我现在唯一的情绪。 

但是我的朋友们比我要冷静,我很高兴的看到他们都在。而我手里依然攥着那片衣角。 

头上的探照灯坏了,但是手电筒还能用。 

借着亮光,我看到靠在一边的鹿丸他们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神情,他们在为我担心,而现在,他们放心了。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很暖。共患难的兄弟。 

放下心来,我才发现这个地方有点怪。 

“山洞?” 

“不是。”鹿丸说。 

“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我站起来,从脑袋上拿下了坏掉的探照灯。这个东西关键时刻帮我抵御了不少伤害。 

“应该是冲进来的吧。”宁次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布条,说,“显然我们运气好,之前躲在了石头下面避过了直接的伤害。后来大概被冲了进来。” 

“这样居然都只是擦伤。”牙感慨着,“还没冲散,真是太不科学了。” 

“不科学有什么不好的。”我随口应着,打起电筒照向四周,“起码这个不科学能救人。” 

这个墙壁好像是山壁,我还是觉得我们在山洞里。 

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山壁,略潮湿,再把手抽回来一看,原来手上又是泥水又是血,难怪是潮潮的感觉。 

“这周围我刚才稍微看过了。”鹿丸走过来,说,“好像前面能走。” 

“要走么?”我扭头问。 

牙摊手:“这种情况,不走也不行吧。又不能破墙而出。既然我们能被冲进来,自然也能找到冲击口出去了。” 

我又去看鹿丸,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有些苦笑:“这次我托大,总得把你们带出去。” 

于是我咧着嘴去拍他,不能踹,脚疼。 

 

把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后,我发现绑在身上的东西还在,至于背包什么的,没有是在意料之中了。我们还有每人一支手电筒,鹿丸的谨慎个性让他又备了两支牢牢的系在了身上。所以灯源是不用担心,前提是我们能很快出去的话。 

总归下来,就是我们有刀,绳子,手电,牙还有个爪钩神奇的没丢。除了没有吃的。 

尽快找到路出去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顺着地面的痕迹开始寻找出路。 

 

如果是泥石流把我们冲了进来,那么只要找到冲击的痕迹,顺着这个方向就能找到入口了。可是,我们顺着那痕迹,越走,却越觉不对。 

“我怎么觉得前面干燥了。” 

牙突然说:“该不会我们是从上面下来的,而这出口在上头吧?” 

上头? 

我拿手电照了照,怎么说也有五六米的样子,出口要真在上面,上去也是一个问题。 

手电直射的前方,是一团黑暗。我突然想到了隧道:“这不会是通山隧道吧?” 

“前面也不知道多深,万一越走越远怎么办?” 

说到底我们只是学生,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脑子再好使的鹿丸,也开始担心起来,这种情况不在我们的预计之内,可以说,是属于很严重的情况了。但是现在回顾起来,庆幸的方面在哪里呢,在于我们的无知。 

出生牛犊不怕虎。因为我们无知,反而心里怀有着希望。 

而希望,就是我们坚持下来的勇气。 

我看着前方的通道,心里又涌起一股熟悉感。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力一般,让人很想一窥究竟,我想,或许我们一路因缘际会下到了这里,也是一种缘份。这让我想到了令我感兴趣不已的草剃剑,还有那个幻觉中拉住我的人。 

我决定往前走。强烈的渴望这么告诉我。 

 

写到这里时,我舒了一口气,有个词我觉得还是用的很好的。 

是的,因缘际会。 

这种时候,恐怕只有前行,而静下心来,敏锐的牙也有感觉到这通道,或许现在更确切一点,是叫甬道中,有气流。 

气流的存在,说明它有出口。 

我们往前继续走着,寂静中只有咔哒咔哒的脚步声,这让我心里头紧张。于是我提议说话:“鹿丸,用用你两百的智商判断一下我们的位置吧。” 

鹿丸说:“不是在山里就好。” 

宁次道:“怎么可能。” 

于是鹿丸只好说:“我开玩笑。” 

越往前走,就越有种奇妙的感觉。我的心里砰砰跳起来,倒除了是紧张,更有种兴奋感。这让我很哑然,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这种越紧张越兴奋的人。 

走着走着,就算粗心如我,似乎也终于明白了这不对劲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了。 

如果刚才还说是山岩壁,接下来的路,似乎是人为的了。因为墙壁明显有着打磨着的痕迹。细腻了很多,而我们的脚下,也从崎岖不平的山石路,变得平坦起来。 

鹿丸轻声说:“我总有一种预感。” 

“什么?”我问。 

但是他没说。 

 

那股气流现在不止牙有感觉。

我们都能感觉到了。

是空气。

是风。

 

眼前还是黑暗,手电筒照过去的光像是照像夜空里一样的发散开来。小时候,大人常常对小孩子说,不要随便拿电筒往夜空中照,但是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后来大概能想到是因为怕浪费电吧,因为拿电筒照一片虚无只是在浪费电而已。

但是还是有不同的地方。

鹿丸走在前面,一伸手拦住了我们。

不用他说。

山壁不宽,电筒去照,前方看不见,但是一旦照到山壁上,或者是有转折的地方,就能看到墙壁,或者是判断出直弯这种方向。其实意义不大,在这种地方一直转弯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然而此刻,鹿丸的手电筒,发出的光一半没有了边缘。

它全部扩散了开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侧空间的延伸。

难道我们到了一个已经没有山壁阻拦的地方?

可是明明刚才还在甬道中。就像是一个人走了很久要走出山洞一样,他总能在到达之前看到那山洞的尽头吧。怎么我们像是一下子到的洞口呢?

鹿丸冷静的拿着手电开始照看四周,道:“大概是这里太黑了,我们一直在走,有可能会产生视觉疲劳。所以才有,啊,一下子就到了这种想法。”

小心翼翼走过去,迎面是明显的空气流动拂在面上的感觉。

有风就有出口。

可我们却迈不开步。

只因下方无路。

牙吸了一口气:“我去,这是哪里啊。应该上报地质堪测局了都。”

这时却听到宁次一声惊呼:“你们出来看。”

这声音竟然是从外头传出来的。

我大吃了一惊,之前太过于专注看这尽头的山石,居然都没发现宁次这个家伙跑到了外面。不说我了,连牙这个最为机灵的人也没有发现宁次的动静。

此刻听到他的话,纷纷探出头去。

宁次居然还站在了外面。

我吸了口冷气:“你特么居然还会悬浮?”

宁次瞪了我一眼,像一把冷刀子,让我一下子就寒的噤了声。

把那手电筒往下一打,这才发现他站在突起的石头上。

那石头还算宽厚,只是位于我们此处下方,因此一时之间看不见罢了。

我们几个人效仿宁次,小心的站了出来。

这一出来我就觉得有点头晕脚抖。

这叫什么,有点像是站在蹦极台上,举目四望皆是空。

“哎哟,扶着我点。”我苦着脸搭上佐井。

从小就怕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站在高处,尤其是悬崖这种地方。

宁次却喊道:“你们看!”

顺着那灯光望过去。

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来这是一个山壁!这不是出奇的地方,出奇之处在于这山壁上竟像是有着雕刻,虽然面目模糊不清了,但是依稀可见是人的头像。

这些雕刻矗立在这黑暗广阔的空间中,显的十分端庄巍峨。

可终究是被风吹雨打的沧桑了。

牙吹了一声口哨:“哎呀,哎呀呀,这不会是什么遗迹文物吧?大发现。值得上报啊。”

“得了吧。一上报,估计这山就要被挖开了。”

我想也是。

突然佐井叫:“你看我们后面。站远点。”

我们往后一看,呆了。


(六)

 

原来我们站的这个山洞,这块山石,也是一个雕像。

而大致望去,这甬道居然是这雕像的眼睛。

再仔细观看底下这块托脚石,粗糙不平,却五指分明,竟然是一个人手。

卧槽。

卧槽。

我除了卧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真的是一个地下遗迹吗?

“或许是因为地震,这个山发生了塌陷。导致整块山壁都沉下去了,然后过了很久以后,淤泥翻新,草木重生。这个地方就被埋了起来。”

我问:“真的?”

鹿丸道:“猜的。”

“……”好吧。

宁次突然走到边上,丢了一块石头下去。

‘咚’。

是水花溅射的声音。

水?

我压低身子趴在地上,往下仔细看。之前没注意,这灯光往下照下去,竟有一片反光色。

原来这个地方不像我想的那么高。

估计也就二三十米的样子。鹿丸说的也许没错。这山壁滑下来以后就沉在了这里。

“这是死水吧?”

鹿丸看了半天以后道:“还是回去吧。虽然这里很壮观,但是似乎走不出去?我们就算是被冲进来,也不可能是从这里冲到那个地方的吧。肯定是错了方向。”

牙说:“可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不好好看一番,怎么甘心呢?说不定这里有那把剑呢,这么古怪的地方有什么不可能啊。再说了这里空气新鲜,一定是有进风口的。”

佐井说:“但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在下面吧?”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那声音十分响,还有着回声。

就在我想再打一个喷嚏的时候,整个人忽然一震。

大家全都住了口。面面相觑。然后又是一震。

我讪讪一笑:“不,不会吧。”

难道那个喷嚏有这么厉害……?

压根都没来得及再想什么说什么,心里那不妙的预感就成了真。

是那个石台断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操要是摔死鸣人你小子就给我等着! ! !”

落在半空中的时候我听到牙歇斯底里的骂声,可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咕噜噜的灌了一嘴的水,摔下去的惯性压迫的我根本抬不起头来。水从鼻子嘴巴耳朵一骨脑的钻进来,像是游蛇一样的冰冰凉凉。操!不就打了一个喷嚏有必要这样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就直接被泥石流给淹了起码还能被人捞出来!

妈的这水过期了没有!

好像是被千百条蛇包围一样的冰凉滑腻,让我居然在水中看到了幻觉。

旁边一条粗壮的东西在游来游去。

我一惊,憋住气仔细去看。那东西游的近了,那身子足有百来米长,也许这还算短的,它的体围粗的好像是千年的老树。猛然转过头来,两盏黄晕晕的小灯铜铃一般大小!

我操!我扭过头就朝同样在水中挣扎的牙他们游去,努力想发出声音。

蛇啊!快跑!

身边的水浪翻滚起来,被带起了无数的泡沫,泥土浑浊了清水,视野越来越不清晰。我拼着命的往前游。肺都快憋炸了也没有感觉。可是身边水劲越来越大,让人挣扎在其中想动也动不了,那个东西已经追过来了,而且就在我身后,我背后一阵发凉压根就不敢往后看!

这里水里突然卷起一股暗流,下方一道黑影闪过。我往下一看。

那蛇游到我下面,蛇头扭转过来,两盏幽幽黄灯直射我的面孔。

那条蛇看着我————我觉得。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朝我吞过来。一股吸力让我完全无法抵抗,只觉一阵腥臭扑面,然后就脑子嗡的一声,不知道了。

 

这里清风扑面,我好像是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视野之下是一片苍翠。

苍翠中隐约掩着一个村庄。

此情此景十分舒畅人心。

有人来到我的背后,说,你该回去了。

我指着下方景色,说,好不好看。

那个人说,天天看,有什么好看。

于是我笑着打趣,可我天天看你,还是很好看。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远处山上,威严的雕刻石像俯看众生,正在村子后头,像是在保佑下面的人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萧索的意思在里头。只叹了一口气,说,你看这里多高,景色多美。可是如果不是有你在,我一个人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实在是太寂寞,也太无趣。如果没有你,我下辈子就再也不往高处来了。

清风依旧拂面。

我站在那里,却有些困了。

然后就好像是有人在推我,让我醒一醒。

可是我眼皮子重的像铅一样,实在是醒不过来。

跟着晕乎中有一个声音说,你再不醒,我就杀了你。

于是我突然有点想笑。

想着既然不想被人杀,那就醒吧。

 

再醒来,其实是呛醒的。

我咳着,就像是之前在梦里时一样的咳的撕心裂肺。连忙撑着酸痛的身子爬起来,这里还是一个山洞,周围干燥。值得庆幸的是,鹿丸他们几个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

我连忙过去探他们的鼻息,松了一口气,没死就成。

宁次咳了一声,也醒了。

不多久,其他人也慢慢转醒。

要不是鹿丸也记得摔入水中的事情,我几乎都要以为那一切也是一场梦。我们此刻不过是刚刚经历了泥石流。然而浑身湿透的衣服告诉我不是。

我跟他们说了蛇的事情,他们不以为然。其实我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蛇,这不是怪物吗?都可以进教科书了。

这还是一个山洞。

只是山壁被磨的更加的精细。

脚下是石板铺成的路。

事已至此,总不能再回头。

我们只能往前走。

经此一遭大家都累了。也不想多说什么话。

山壁上隐约也刻着些东西。

大抵是屋子,或是人,或是花草树木。

一排的看过去,倒有点像是一个连起来的画。

一个描绘着地方人情的画。

再往前走着,手电照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门,石门。 

我们都沉默了。 

我想鹿丸到了此刻,心里应该有点数,他和我不同,对于我们父亲的工作,我只是大概知道而已,而不像鹿丸,博览的不止他自己的书,还有他爸的书。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山道。这里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 

石门肃立在那里,静静的,厚重的。 

我舔了舔嘴唇,看着那道门,这一刻,恐惧,不安似乎都已经离我而去。我禁不住它对我的吸引,甚至觉得我到了这里,就是为了打开它。 

里面一定有我想要的东西,这大概是我毕生的渴望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它就像是脑海中浮现出的一种心声,并非被蛊惑,而是恳切。 

宁次喃喃道:“我们到底在哪里?” 

鹿丸的声音有些哑,他走上前,抬头望着那扇门,说:“或许,就在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进去,还是回去?” 

佐井看着我们。 

我说:“你觉得呢?” 

佐井沉默片刻,说:“就这么回去了,我们就白来了,总觉得会后悔。” 

我笑了。牙拍了拍我的肩。 

进去是不用怀疑的选择了,我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这一点。 

 

这一扇门要怎么打开,是个问题啊。鹿丸他们开始找机关。既然有人造了这样一扇门,那肯定会有机关所在。我只是看着它,伸手触碰到的那个瞬间,仿佛是有股电流激贯了全身。一种莫名的热切。让我的心开始嘶鸣。 

正凝神望着,我忽然发现这扇门的中间并不是平滑无物,而像是有着印记。我喊鹿丸他们过来看。他们闻声而来,几束手电光照在上头, 

我瞅了瞅,牙自言自语道:“怎么像是一个扇子?” 

佐井不声不响,一把把我按下来就站在了我的肩膀上。被他那力一使,我一个没忍住就想骂娘,如果不是那肃穆的气氛生生抑制住了我的冲动的话。 

佐井一本正经的在上面打量着。突然说:“这里有个印记,应该能有东西嵌进去。” 

牙低低骂了一声什么我没听见:“这都多久以前的了去哪里找镶嵌的东西。” 

佐井摸着那个印记,说:“这个图形我看到过,似乎像勾玉?” 

“勾玉?你确定?”鹿丸不顾我肩上还站着一个人一把拉开我仰着脑袋往上看,“勾玉可也是神话里的东西。” 

“不就是块玉么,做成那个形状不就成了。”我一抖肩把佐井晃了下来,总觉得不是那个样子的。扒在门缝上,我期盼着能看到里面的情景,理所当然是一团黑。 

“你懂什么。”鹿丸看向我,说,“要不你跳个舞?” 

哈?我瞪向鹿丸。他说:“如果是和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有关,那么要说和这剑相关的,也就是那两个神祗了,传说安倍晴明是跳了天宇受卖命的舞蹈,才请出了天照大御神。”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那明显不实际好吧。再说这里可不是天岩户。 

我心里头嘁了一声,伸手摸上那扇子一样的记号,沿着线路摸了一圈,忽然触到了一点突起的地方,我心里头一动,一用力,石门没动,手破了。 

讪讪的放下手,我心想,还以为能和电视里一样呢,鹿丸他们明显对我露出了鄙视的神情,可是很快,他们的神情就转为了惊愕。 

我讶异的望着他们。 

头皮一阵发麻,因为我听到了石块摩擦发出的声音,晦涩的气息袭上我的后颈。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石门缓缓的开启,发出了沉重的声响,那个瞬间,我觉得那门像是开在我的心上一样的,有什么东西也随之苏醒了过来————跨越了时间与历史的交叠。

 


(七) 

 

门开了。 

就在那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我的手指还在滴血。我们几个傻傻的站在那里。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的做法完全是错误的,也亏我们命大,不然哪里还能出来。设计者的暗器,里头封闭之下是否有有害气体,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但是当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而经过了这次事件后,鹿丸他们是一心扑在了图书馆里,跑研究室跑的比以前更勤,我也比以前努力多了,当然,我努力的理由,只有我自己知道。 

言归正传。 

门开了以后,我们愣愣的就进去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石室。是圆形的。因为看不到边角。

并不华丽,并不复杂。但很大。左右宽约有十丈。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很空旷。因为中间有一座石台,足以占了大半的地方。那石台有些奇怪,颜色比较奇怪,手电照过去,映出莹白如玉,十分的细腻。它建在中间,四周有台阶,不过并不高,只有几层。

除此以外空无一物,这样的朴实似乎没有什么看头。

总让人有种期待过高的失落感。

 

手电转了一圈,隐约让人心里惊叹,但光线不够,让人看不太清。 

我一直在看中间那物什,鹿丸他们却打量起了墙壁。

出神间听到他们惊呼的声音。于是我闻声看过去,也愣在了当下。

这四周一圈,全是画。 

鹿丸有些兴奋,低语道:“这是壁画,我在东方文明中看到过,没想到这里能见到。” 

“壁画?”宁次看着,问,“装饰?” 

“一部分是用于装饰,但更多的,是一种信息的记载。”鹿丸仔细看着,说,“这里的画应该是后一个作用,这可是大发现。” 

我认真的看了那些画,所以即使我现在已经坐在了这里,我依然能够记得它们。 

这是我在那个地方看到的印象最深的东西,这些画在我脑海里浮动起来,编排成了一整个故事,连贯而让人难忘。 

我会挑能记得的尽可能把这些画的内容说出来,毕竟,这才是要紧的东西。 

第一幅,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人形,年代关系,他的形象已经有些模糊,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的是那双眼睛,他身边有一只怪怪的兽形。 

第二幅,是很多很多人。站在两边,一个人手里持着一把大扇子,我突然想到了门上的扇形印记。另一个人朝那个举扇子的人伸出了手。 

第三幅,只有两个人了,就是第二幅中为首的两个人,他们似乎在交战? 

第四幅,出现了两对人,应该是两个家庭,女人的手里分别抱着两个婴儿。 

第五幅,是两个孩子,一个坐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 

第六幅,主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远一点的,似乎是倒下了很多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据鹿丸的分析,倒下的人好像是和那个离开的人有关。 

第七幅,是四个人,一个大人,三个孩子。 

我看到其中一个孩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颤了一下。 

第八幅,和第七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其中一个人背向另外三个人而站。 

第九幅,看样子应该还是那四个人中的两个,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似乎在追赶。 

到这边为止,都是多人的,接下来,就都是两个人的了。 

第十幅,是一个人站着,另一个人站在他后面看着他,前面的人手上缠着一条蛇。 

第十一幅,画面没有变化,只是蛇变成了鹰。哦,或许该说,画中的人也被刻画的成长了些许吧,如果更为仔细的描述的话。 

接下来还有一些画,我不一一描述了,但大致能明白,这里面的主角,应该就是后来一直出现的那两个人,那这么推论下来,之前的那个婴儿应该也是他们了。 

恐怕这记载的就是生平。 

最后一幅画,我印象尤为深。 

这一圈画描刻下来,足足绕了这石室一圈,极为详尽,就像是一场小电影。

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

所以这天花板应该称作穹顶。

而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那副壁画,就刻在了穹顶。

一群人向着那刻画着光芒的地方而去。

剩下的两个人相对而立。他们中间似乎隔了一条河。一个人和那群离开的人在一边,而另一个人,独自站在河的那一边。 

我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心酸起来,眼神直直的盯着那个独自而站的人。 

 

“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可以拍下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智。 

牙叫道:“看,那壁画上的人身边佩戴着草剃剑。” 

我这才注意到,果真如此。之前只顾着看人,并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宁次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看这里。” 

几束光打过去,赫然是石室中央。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光润的色泽来。 

我几步跃过拦在台边的石栏奔过去。

在没有任何的阻碍下进到那石台周围的时候,我只觉不可思议。这地方看着奇怪,却好像安全的很,并没有险恶的机关,致命的陷阱。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真的没危险。 

 

那石台很圆润,说是圆润,是因为手感。它的周身一圈刻画着奇特的花纹,我不认得,但是只要看着它,就会有种历史的沧桑感。 

与其说这是石头,还不如说是玉。

这么一块玉,也未免太值钱。

几束光交替打在上面。鹿丸是最博学的一个,他有些白了脸:“这不会是一个棺吧?” 

宁次惊讶道:“莫非这不是一个山洞,而是一个……” 

“可是不像。和传统意义上的形式不同,起码我在书上没有见过这样的。”鹿丸皱着眉头说,“不过也许是我知识浅薄也说不定。” 

“但你看,这墙上有记载人生平的壁画,中间有类似于棺的石台……”牙说着,噎了噎,“好吧,虽然这就是全部了,的确不太像。” 

我们几个沿着它转了一圈,试图理解那上面的花纹是什么意思。鹿丸和佐井想去边上看看有没有更深层次的线索。而我还站在那里,久久凝望着它。抚在上面,心里有着很满足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里面应该有东西,有我想要的东西。 

石台顶上刻着六芒星,六芒星一般而言是封印的标志,用于镇伏,用在这里,也可以说明有它存在的需要,但我看着并不怕,倒有点放心。真是诡异了。 

打开它吧,我的内心这么告诉着我。 

就在我伸手去碰它的时候,我一把被牙拉了过去。他指着刻在石台壁上的花纹说:“看。” 

看什么?不就是刚才的花纹么? 

牙拉了拉我,示意我换个角度,按着另一种形式去观察。 

我这才惊讶的发现,那奇特的花纹居然是字。 

六道创世,阴阳调合,门下两弟子一为阳遁,一为阴遁。其后人有千手与宇智…… 

后面的字没能看完,因为就在霎那间,我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死寂中我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腥热的气息让我脖颈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我僵硬着脖子慢慢回过头,咽了口口水。 

————————我,操! 

 

距离石室中央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动着一个东西。不止是我,其它人显然也发现了,因为他们僵立的站在那里。 

佐井小声说:“那里本来不是石头么?” 

这我当然知道,可谁知道眨眼间的功夫这石头居然能变成蛇?特么的还跟我在幻觉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它缓缓的游动着,舒展着身姿,仿佛是从慵懒中苏醒过来。 

我去,我一定是在做梦。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痛的我显些嚎叫出来。因为被拧的肉不止一块,牙这混小子也拧了我大腿肉一把。 

我怒视过去,却见这小子一脸催眠似得说:“还好是梦,不痛。” 

不痛个屁,你掐自己就知道了! 

不管这诡异的情景,毕竟从我们进了这里为止,没有一件事是科学的。所有人都放弃了探索的想法,本来就不必执着,更何苦搭上命呢。鹿丸小声说:“轻轻的出去。” 

他们几个开始在不惊动大蛇的情况下往外挪,我却没有动。 

这是什么蛇? 

这是什么地方? 

我好不容易进了这里,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转过身,抚上石台。 

“你疯了?快点出来。” 

心脏咚咚直跳的时刻他们几个胆子反而大起来,不大也没办法,不然出不去啊。站在外侧的鹿丸和佐井顺利的将牙和宁次从蛇身上方挪了过去。 

这蛇肯定是还在迷蒙中,不然几个我们也不够被吞的。 

我不顾他们的小声呼喊,试图找出石台的空隙。我知道,里面肯定有东西。我就是知道。 

也许,也许壁画上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我一遍又一遍的抚上石台,焦急的想打开它。要不是手上没工具———— 

噢,说起工具,我想起了绑在腿上的刀。 

其实按常理来说,我应该选择离开。但是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抱着一定要看一看的念头,不肯走。有的时候,心念从何而起,真的连自己也不知道。 

而令我停止动作的,不是后头滴到了我身上的腥臭蛇涎,而是慢慢变得透明,不不,不该用这个来形容。但是,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六芒星的标志开始泛起了红光,现在想想,或许是身后那条大蛇腥红的芯子映上去的也说不定。 

然后我看到了那柄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仅仅是出来一个轮廓,就在石台底下。但是它开始慢慢变得清晰。它在这里,它在这里。我不管身后逐渐逼近的气息和鹿丸他们已经不管不顾的大喊。它在这里,我念叨着,我看到了。那么,他也一定在。 

那个人,一定就是壁画中的人。

 

就在那柄剑形变得愈加清晰的时刻,我似乎看到了覆在那剑上的手,白皙而修长的手的轮廓,也在逐渐清晰起来。我心中狂喜,什么都管不了了。

这一定是他! 

一步上前我毫不犹豫的朝那石台伸手而去。但觉耳根一紧,身后热浪腥风滚滚而来,夹杂着鹿丸他们嘶心裂肺的吼声。 

“鸣人! ! !” 

嘭的一声,在骨头撞上墙壁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它碎开的声音。剧痛从背部延绵开来尖锐无比,像是一根钢针在骨头里戳刺。到底没忍住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我忍住痛抬起头,大蛇高昂着脖子,铜铃般的眼睛晕黄,居高临下的望着我。蛇信子嘶嘶的吐着,细长的让人胆战心惊。 

走。 

我仿佛从中得出了这么一个讯息。 

离开这里。 

这一击不过是一个警告,我相信。但我不怕。我也不想走。就差一点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让我此刻什么都不怕,尽管在事后想起来我的腿有点软。 

“鸣人快走。”牙几步跑过来拉起我。 

他很诧异那蛇居然没把我给吞了。当然这是他事后告诉我的。 

“里面,里面有……” 

“有什么都比不过命。”他几乎是拎着我在跑。我被那蛇横扫的一击打击的几乎站不起来,哪里还有力气去抵抗。被拖着离开的时候,我眼睁睁的看着愈加清澈的石台再次恢复了它原本的色泽,心里懊恼之下低吼出声。 

那条蛇望了我一眼,猛然间以迅如闪电的速度朝鹿丸他们袭击而去,把我和牙吓的魂飞魄散。这么一条大蛇,把他们仨吞下去都不带打嗝的! 

关键时刻真叫开眼了,佐井情急之下不退反进,脚一蹬墙壁反身上了蛇身,一刀就刺了下去,结果叮的一声,刀断了。 

他立马傻了眼。 

“操!”我一把推开牙,随手抄起能砸的东西就朝蛇身砸过去,在那个时候,它已经叼起了鹿丸,是的,叼而不是吞,现在想想都觉得庆幸。 

眼看那蛇牙口水直往下滴,鹿丸面色惨白,我脑子一抽就吼:“特么的你敢咬下去老子今天弄不死你也废了你! ! !” 

牙急吼吼的就冲过去,喊道:“它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也得给我听着了!” 

我掏起刀就往蛇身上扎,哪怕没用。这一切的变故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日常认识。但此时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事实上当你处于危机时刻,很多东西完全就不重要了,只有能保命的认知行是最好用的方法,其余的还管它合不合理是不是真的。搞研究也得留着命不是。 

走! 

我浑身一震,我又听到了,这次确确实实是有个声音直接从心底里响起。肃穆而苍重,让我禁不住的战栗。 

马上离开这里,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我鼓起勇气对上蛇的眼睛,僵持了恐怕只有零点零一秒,而这这种时候,呼吸间就觉得时间很长了。跟着牙根一咬大吼一声:“别打了快走!” 

就在我话音刚落,那条蛇大嘴一张,直接把鹿丸吐到了十米开外,那摔地声听的我心里一抖,哎哟喂,别没给咬死先给摔死了。 

宁次他们见鹿丸脱困,毫不恋战,拼了命的往外跑,身后的蛇一鼓热浪夹着腥臭喷过来,我去,那个味道真的,绝对可以把人臭死。 

我们的速度毫不减慢,路过鹿丸身边时,顺手扯过颤颤悠悠的他就往外狂奔。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石室中开始发生了变化,石台正往下降,而从地上升起的一层层壁垒开始将它包围起来,这就意味着我们跑的不够快就会变成夹心饼干。而且眼前开始变得迷蒙,好像是有肌浅薄的雾气升腾起来。恍惚中我似乎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可耳边风声作响,腿都快麻木的不是自己的,我几乎是在全力奔跑了,眼前离大门却始终都只有一点点,怎么都跨不到门外。 

更雪上加霜的是我眼睛一眨,不知道哪里居然窜出上百只红毛狐狸出来,吱吱叫着往我们身上扑,一爪子下去皮都给挠掉了一块。 

“嗷! ! !” 

一旁的牙发出了悲鸣声,整个人的身形瞬间就被红毛狐狸淹没了,其他人也是。 

我狂吼他们的名字,却苦于自顾不暇,心中只觉得悲催。难道不被蛇咬死,居然要被红毛狐狸挠死? 

之前的刀已经断在了一边,我身上除了手电筒什么都没有了。 

打落了几只,更多的狐狸窜了上来。手忙脚乱之下,我眼睁睁的看着那蹭亮的尖爪朝我咽喉一划而下,我却动弹不得。 

却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一声清啸。脑筋一个激灵,眼前的狐狸纷纷落地。我忙不迭的抖落身上扒着不放的小东西,遁声看去,却是跟被人拿着槌子哐当一声敲在了心上一样。 

似乎是有人刚走,却只留下了一句话。 

“啧,真是不长进。” 

分明有人这么说了。可我眼神一晃,眼前哪里有人,更没有狐狸,只有我们傻愣愣的站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 

身后热浪袭卷而来,我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张大了的大嘴,蛇牙尖锐滴着涎液。 

“操,不是说不吃了吗?! ! !” 

我也不知道我的哀鸣有没有被神灵听见,然而落进了腥臭的蛇口,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我唯一的意识,就是蛇嘴闭上后的黑暗了。

 


 

 

(八) 

 

我是先醒的,被水滴在脸上的触感给弄醒了。 

迷迷蒙蒙睁开眼睛一看,一片天光,天早已经不知道亮了多久了。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就扑到歪七倒八摔在一边的牙他们身上喊人。喊了几声,他们也醒了。一时间,纷纷摸不清自己在哪。 

我仔细看了看,这里是昨晚我们搭帐篷的那颗大树。没有被收起来的帐篷依旧在那里,上面的水滴滴嗒嗒的顺着帆布淌到地上,汇成了一股小水流。 

下过雨后的天气很好,很清爽。只是我们身上湿透了,狼狈的很。 

我也不知道之前在地下的那一幕是真是假,但是显然鹿丸他们和我有着相同的经历,可是我们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呢?就算是出来,我们昨晚分明已经走了很远了,怎么会又回到开始的地方。而且,就算是真的,怎么真的有蛇会不吃人? 

或者说,这是另一场梦,昨晚上的障气迷倒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没人得出答案来。 

我们收拾了一下就出山了,这次进山时间虽然短,但是我们几个身心俱疲。出山的时候遇上了我爸他们,这时我才知道,他们早就出来了。 

理所当然的我们几个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们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只说去玩遇上了大雨就被困了一夜,别的谁也没有多话。 

但是他们说昨晚因为大雨的关系,山体发生了坍塌,这动静震感,在外面的村子里都能有感觉。对于我们几个安然无恙的出来,他们十分好奇。 

好奇的只有其他人,对我爸他们来说,没削死我们算好的。 

回家的路上,因为环境不合适,我们也没多讲那件事。 

后来分开走的时候,牙喊住了我,他把我拉到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出来放到我手心里,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把它紧紧的攥在手里,直到回到了家,关上了门。这才拿出来看。 

是一个锈迹斑驳的铁器。 

我后来查了资料,知道那个东西叫手里剑。手里剑是忍者才会用的东西。合上颜山关于忍者的传说,我们进的那个地方,大概也跟忍者有关了。 

这个手里剑,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尽管如此,它已经越发锈的很厉害了。牙说拿出来的时候还像样子,大概是和空气有关吧。可是那个地方我们既然能呼吸,就不算封闭,那这里头和外头有什么区别呢,这也是无法得知的事。 

草剃剑的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不过也许还是会有人心心念念着它。 

跟着一切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虽然那段似梦非梦的经历让人很累,但是一觉醒来,已经茫然的就连自己是不是去过颜山也不清楚了。当一个人的一段经历过于紧张和短暂的时候,确实会让人有种今昔不知何昔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没人相信这是梦。种种证据都在那里。 

唯一的实体证据,大概就是牙操起小刀的时候拿错了,这才带出了一柄已经不像样子的手里剑,这剑可以表明那个地方的年代和身份,为我们查资料提供很多线索。 

宁次过目不忘,石台上的文字我没看全的,他全数记在了脑子里。为了怕忘记,在我们出山的当天他就默写了下来。这份资料,他通过邮箱发给了我。 

我知识没有他们丰富,要联想起来,恐怕很难。 

我大概从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知欲,急于迫切的想知道那个地方的秘密,包括草剃剑,和拥有它的主人。那个人是忍者吗?为什么会在那么奇怪的地方。 

我看了宁次发过来的关于忍者的资料,没有我想要的。 

关于忍者的资料并不多,但是这个特殊身份的人物是从战国时期就有的,要论起来,从以前投身于诸候,到后来效力于幕府,忍者这个称号真正的确立下来是在江户时代,看这个铁器的腐朽程度,大概是在几百年前。 

忍者是很神秘的人,从事的特殊工作的关系让他们的身份从来不会暴露在阳光下,也正因为如此,想找到有关他们的文献资料实在是难上加难。 

那刻在石台上的字里透露的意思也很匪夷所思,更无法用历史上的资料去判断。 

它说的是,大约是有一个人叫六道,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他创立了这个忍者的世界,后来他门下的弟子不和,分立成了两个家族,缠斗了几代人。而在这之中,存在着尾兽这种神秘的力量为众人所夺。并因此引发了几次大战。 

 

其实我看下来,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像是记史实一样的东西。我更想看的是台中人的生平,如果真的是有这个人的话。 

而这段描述,完全不存在于历史中。反而有些神话时期的影子。但这和那铁器的时代又不一致了,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 

这个抛开不讲,令我在意的是最后一幅壁画,壁画的存在有着它特定的含义。从图上直观的来看,就是一群人走了,一个人留了下来。 

我把那画照着记忆里的样子画了下来。模糊了人样,只画了些细节,拜托老爸和他的朋友,只说在书里看到的,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来收到了回音,对方是一个民俗学的老教授。他说,那条河应该是黄泉,那个光应该代表的是轮回。而他们被分隔在黄泉两边,大致就是,一个人入了轮回,另一个人留在了彼岸。他还问我,是哪里看来的这个画。 

我随口编了一个。 

只在心里想着,所以,他是被留在了轮回彼岸? 

 

过后的那几天,我天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的全是那墙上的画。壁画。 

那画里的人真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以着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从创立,到覆灭。从欢欣,到刀剑相向。从鸟语花香,到黄沙战场。 

这些梦境一天比一天生动。每每让我醒来了也精神恍惚。 

我只记得一个人,略长的头发一如他整个人一般高傲的立在那里,桀骜的不肯驯服。他的手很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一柄剑上,朝我似笑非笑。 

我好像看到他站在我的对面,我们中间隔着深谷,我望了望我身后的光芒,那里透着温暖,相比较之下,他那边的寒冷简直让人从心里打起了冷战。 

“过来。” 

他摇头。 

我忍不住的喊:“那我过来。” 

“你走吧。”他的声音一如以前一样的好听。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用以前这个词去形容。他的嗓音很清冷,就是那天我在最后听到的那样,“你走吧,他们在等你。” 

我很坚持。眼前河水平静无波,却透着寒意,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和你一起。” 

“别傻了。你走吧。”他抿了抿嘴唇,薄薄的唇有着苍白的颜色。他伸出手朝我一推。有股力道顺势而来,令我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走吧。”他说,“你该和他们在一起。” 

光亮遮盖了我的视线,我眼里只有他那边的黑暗和寂冷。可是就连那样,也渐渐看不到了。最后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型动了动。似乎是在叫我的名字。 

佐助。我听到自己这么喊着。 

然而我看不见他了。 

 

我想到了六道留下来的宇智波,又想到了脑海中浮现的名字。 

所以,他是叫宇智波佐助?我这么推测着,那个独自留在那里的人的名字。 

如果一如老教授所说,所有的人都入了轮回,那他呢—————— 

关于那段历史,是一个谜,起码现有的文书中并不存在,但只要仔细找,还是可以发现些许的蛛丝马迹。而那些蛛丝马迹就是我努力下去的动力。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鹿丸他们对图书馆的兴趣简直到了空前的程度,我们有时会在一起讨论,但并不告诉大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我后来又去过颜山,详细的问了村民关于那个地方忍者的传说。只可惜,只有年纪很大的人才会晓得一点,也只是一点点。我也进过山,但是因为之前怎么进去和怎么出去的经历完全不在意识中,所以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看着一山的苍翠发呆。 

 

从颜山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站在一边,看着眼前一大堆人忙来忙去。那个地方很眼熟,就是我之前在的那个石室,只是应该还没有建完。有很多人在墙上凿刻。我知道,他们应该就在刻壁画。 

如果是这样,那就应该有石台。 

想到这里,梦随心动。我一转眼,就越过人群看到了那个位置。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光看背影认不出是谁,我穿过忙碌的人,走上前,看到他弯下腰,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石台中,随后并没有直起身来。 

再往前,我就动不了了,所以只能在这个距离下绕到一边远远望着。 

他合上了石盖,在中间的地方画下了一个标志,于是石台的缝隙瞬间消失无踪。 

我惊讶万分,又见那个男人似乎是咬破了自己的手,以指沾血在石台顶端画了个图形,正是六芒星,那个标记一闪,就隐没了下去。 

隐约间我仿佛明白自己知道了什么惊世大秘密。但是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只是安静的看了下去。 

然后我听到他这么说着:“你放心,除了我,谁也不能来打扰你。” 

声音熟悉无比。 

正在我想着是不是哪里听过这个声音的当口。他转过头来,火光一映而过,照亮了他的身形。唯一记得的,是那个男人有着很亮的发色。 

脑中空白之余,我突然就想到了佐井的那句调侃。你发色那么亮,那就是赤果果的靶子。 

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什么炸了开来,然后我就醒了,一摸身上流了一身的汗。心脏咚咚直跳。眼前看到的,只是我家的天花板。 

 

入了轮回的人可以再相遇,但是不在轮回的人呢,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有人说是的,但是我不信。 

这个世界上有漩涡鸣人,有奈良鹿丸,有日向宁次,也有春野樱,怎么可以没有宇智波佐助?怎么会没有宇智波佐助。 

梦里有人如此意气风发,年少俊美。如何一个人孤零零的徘徊在几百年之前。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再找到那个地方,但是我不放弃。总有一天我会再找到它。我可以打开那扇门一次,就可以打开第二次。到那时,蛇也好,狐狸也好,我都有足够的准备去应对。 

壁画只是壁画,而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再见到他。 

—————不论是人世之中,亦或是轮回之外。 

 

记到这里,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就算是大学的论文,我也没有亲自写过这么多的东西。昨晚鹿丸他们终于泡软了图书馆,找到了一点关于一个神秘忍者时期的资料。 

画里的时代,画里的人,石室里的蛇,石台下的剑。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看到的覆在剑上白皙而修长的手的轮廓,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宇智波佐助。 

 

 

 

 

番外

 

我是突然被惊醒过来的。

睁开眼是很久不见的晴天。

一阵嘈杂硬是把我从舒舒服服的好眠中给揪回到了青天白日。

说实话被惊醒的感觉真的不好,所以我不太高兴,这漫长的岁月中,很难得我再有不高兴的情绪了。因为本来我就不用睡觉,这一醒,不知道又要有多久徘徊在清醒中了,那种感觉是你们一天能睡掉一半时间的人类能感受的吗?真是的!

我动动身子,飘乎起来,往那吵闹的地方看过去。

是一大堆人,手里拿着各种我没见过的东西,在那边不知道忙活什么。有几个看样子年纪大一些的不动手,只讲话,动手的是一些年纪小的。

这些人不有趣,有趣的是他们后头又跟了几个人,不远不近的藏在树林里。

他们看不到,可我看的到。

那几个面容青涩的娃娃躲在后头的林子中,哪里知道另外他们的后头还有一波人。

嘿嘿,我觉得有趣起来了。这山看着小,其实很大,但没什么好瞧的。百八十年来除了进山打猎的人,还真没有过这么几帮子家伙来这里凑热闹。

有意思。

很有意思。

我摸了摸下巴,果断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清醒点,好看热闹。

一个人的日子太无聊,如今有免费的热闹可以看,那可真是山神的恩赐。

光瞧似乎没多大意思,我动起身子,片刻间的功夫,就到了中间那帮娃娃那里。

叫他们娃娃,其实他们也不是娃娃。只是肯定比我小。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生前是几岁,但现在过了那么久,除了老妖怪,应该没有再比我年纪大的了罢。叫他们娃娃简直理所应当啊。

绕着中间那个露着腰的人转了一圈,我矮下身来,仔细的盯着他的腰看,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好一大块细皮嫩肉露在外头却不被野蚊子咬。

正研究着呢,突然他身子一动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缩了回来。

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是碰不到我的。

一缕游魂,他怎么接触的到呢?

看样子,虽然我已经不当人很多年了,可下意识里,还是保留着人的习惯的。

他踹了前面那个人一脚,道:“鸣人,把头发遮一遮,你当反光镜呢这是。瞧你那头发颜色,这不摆明了我在这里快来抓我么?”

反光镜是什么?我没听懂,但他踹的那个人叫鸣人,我听懂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没怎么听到过人名。偶尔有打猎的人经过,也只听他们唤那猎狗大黄小黑的,正儿八经的人叫什么,就不听他们喊了。

鸣人?

这是我听到的第一个人名。我心里觉得很有意思,就念了一遍。凑巧那个鸣人被踹了以后很不高兴,一扭头把衣裳往头上一兜,嘴里嘀咕起来。

我往他那里飘了飘,依然听不清他讲的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看他那恶劣的眼神往那小蛮腰上飘,我想大概是在希望蚊子能叮上他几口。

本来么,那么显眼的一块肉,换谁都想咬两口吧。

哦,我是说蚊子,不是说我。我不吃人,也不害人。

头上兜着衣裳的鸣人突然转过头来,正和我两眼相对。我蹲在他旁边瞪他,下意识的停了呼吸,好吧,本来也没有呼吸,又是习惯。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接着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一样。

那个瞬间我还以为他看的到我,不由得好奇心起,想到他的名字,就小心翼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试探着喊道:“鸣人?”

他咚的往我那里凑了一下,吓我一大跳,结果他又蹲回去了。

旁边他那个有着冲天头发的人抽了他一记,骂道:“你乱动什么?回头叫人发现。”

我想说我早就发现了,而且不只是我,后面还有人在盯着你们呢。

可是他们是听不见我说话的。

一开始是比较有趣的,后来就有些无聊了。跟个石头似的,就差没长草。

我无趣的往上一跃,坐在了树枝上开始休息。

虽然难得来了一波人,但是他们个个像蹲坑,一点也不好玩。

没一会儿,天色阴了下来,看这天气,似乎要下暴雨。我在这山里呆了很久,对这山里的气候很了解,风一变我就知道不对了。

那叫什么,山雨欲来?

 

底下的人搭着帐篷。他们都进去了,外面雨很大。我转了一圈,虽然不怕雨淋,但既然遇到了人烟,想想还是不委屈自己了,于是也跟着窜了进去。

帐篷不大,挤他们几个人已经多不出来位置了。虽然我知道他们碰不到我,但我还是尽量缩在了一边。他们几个围着坐,我正好在鸣人旁边。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闪雷鸣很快就开始愈演愈烈。

我不是没有听过雷声,只是今晚的雷声尤其炸裂,叫我也开始心里发起慌来。

没一会儿他们开始说话,可能是为了缓和这里黑冷的氛围吧。我想我呆着所以他们更能觉得脊背发凉,只不过他们依然不知道,哈哈。

他们在讨论着前面人的事情,这时我才知道,那帮人是他们的长辈。听他们很担心的样子,我好心的飘了出去帮他们看看情况。因为现在雨太大,他们不能出去。

前面的人已经走了,看样子是转移到安全地带去了。其实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希望他们能意识到这一点,不然呆会要是被雨水冲垮,我可救不了他们。

没多久,雨小了,我听到他们在帐篷里说话的声音,没一会儿,他们几个走了出来。身上绑着装备,鸣人腿上还绑了一把小刀。

一个娃娃窜上了树,叫牙什么的。脸上的油彩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居然没有被雨水冲掉。他也看到了那边人走了的情境。跟着鸣人也上了树。我又往边上一躲。可是还没有飘远,就见他浑身一震,身子立刻软下来。摔下树去。

我一骇,没来得及想,伸手去拉他。却忘了我碰不到他。

手透过皮肤的感觉有些凉。我一抓,没抓住他,他却似心有所感,抬眼朝我望过来。我超想说的,看什么看,不知道救自己光知道看呀。

我想我生前也一定是一个好人,所以现在我也是一个好魂,不但不害人,更会在能帮的时候帮他们一把。所以我一咬牙,直接朝他整个人撞了过去,进了他的身体。

我本来没有想到能成功,但是身体传来实感的时候我想大概我运气不错了。没来得及多想,我伸手往树干上一抓,凭空一翻,终于有惊无险的落在地上,差点扭到了脚。

可惜我只救的了一个人,另一个娃娃砰咚就摔在了地上。

看得我嘶了一声,啧啧摇头,哎哟,真痛。

不只是鸣人和牙,其他几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我嗅了嗅,大概是因为雨水激发障气的缘故。

魂魄和身体毕竟不能融合。撕裂的疼痛传来,让我皱起了眉头,鸣人的魂也不安份的动起来。我没办法,只能快速钻出去。阴阳不和,对他对我都不好。

雨声哗哗直响,我四处看了看,朝那个有着白皮肤黑头发的人一推,他身上的气场我比较好接受,唤醒他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

身上还有些疼痛,一股凉意从胸口的地方传到了全身。

都百八十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我觉得我真的是个好人。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当然我不是想送他们到西天。

既然救了他们一次,就顺道再跟着他们看看吧。这种山这种雨,几个娃娃四处乱窜,怎么瞅着都不让人安心嘛。好歹这山也是我的地盘,总归不能让人家在我的地盘上出事吧。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们不但不朝着山口走,反而朝山里走。那帮熊孩子哟。

看到泥石流的时候我很认命的又冲了上去。忍着疼痛用了鸣人的身体,一手拽俩往石头底下按。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力气那么大的提溜着他们的领子往前冲的。

还是不做人方便,任你千冲百挠,我自岿然不动。

山体崩塌,石头滚落,隐约间眼前出现一个洞穴,我心里一喜,知道找到了地方。抬脚就把几个人往里面踹,随后自己跳了下去。

落地后的事儿我也不想多说了,上了人两次身难受的跟什么似的。

那帮熊孩子虽然昏着,浑身摔得青青紫紫,但总算没死。我也算积了功德一件。自然……他们身上被我借鸣人的身体踢出来的么,就……算了吧。

 

这里我知道,有个石室,埋在很深的地下。里头埋了一个人,美人。我看过那个人,长的真叫那个好看。我从苏醒开始就在这山里头游荡,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只能把满山遍野的草木数了一遍又一遍。时光荏冉,外头过了多少年,我也不清楚。没有人烟,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寂寞的日子里我无聊的只能望天,跟自己讲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我大概是这里的哪个猎户,某天进来打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身体埋在了这里,魂魄也就出不去了。可当时我没找到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了这个美人。

美人被埋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可能比我的年纪更大,但他倒是还保存的好好的,总比我好,我想我原来的身体大概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再也寻不到了。

他有身体无魂,我有魂无身体。这漫漫岁月,姑且就这么做个伴吧。也算慰藉。

 

几个娃娃跟找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的在这里乱转,我很鄙视他们。瞧那土包子样。我大声说,这里是我先发现的,那中间还有个美人呢。

他们依然听不到,好吧,我也无语了。

那个鸣人似乎看到了美人,他很激动。我很理解,想当年我初次见到美人的时候,也很激动,毕竟好看的人嘛,都会喜欢的。

我觉得我很寂寞,后来看到美人后,就觉得他比我还要寂寞,好歹我还能出去外头看看蓝天碧草,他却只能留在这黑漆漆的石室里。

现在有那么多人过来,也算热闹吧。

哦对了——————

呃,是的,我忘记告诉他们,这里有一条蛇。

我很无语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四处乱窜,这大概就是活人和不是活人的区别。

其实那条蛇不会吃人的,我和它混的还算熟。

后来么,那个鸣人实在太没用了,还以为那蛇要吃他。其实人家只是要把他们送出去罢了。我摸了摸鼻子,看着那躺在中间的美人,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本来想带人来热闹热闹。结果把人地方弄成这个样子,那个汗呐,哒哒的下。

你不要怪他们,要怪就怪我吧。

我挡在几个瘫成一摊泥的人面前,硬着头皮和大蛇打招呼。

那蛇虽然看着凶,其实很淡定。它用铜铃大的眼睛淡定的望了我一眼,一口把人衔到了背上,扭着身子送人出去了。

我虽然当时一下把人踢了下去踢的无比爽快。

但其实下来容易出去难啊。

我还可以飘飘,那蛇么————好吧,它没有从水下走,一下子就破土而出了。

 

那个牙的手里拿了一个从石室里拿出来的东西。我眼一尖,心里头冒出一个念头来,很刺激的念头,也很疯狂。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我还是决定试一下。

一个人的岁月太空虚,太寂寞,能遇到可以疯狂的事,总是让人高兴的。毕竟连山巢里的蚂蚁,都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代,早先的那批也已经不认得我了。

难道我还一代代的和它们说,我啊,认识你们老祖宗。那也忒神经。

我附在了那个铁器上。

然后,淡定的,惊喜着。

是的,我,终于,离开了,那看遍了的,山。

 

我随着鸣人来到了他家。这里的模样让我很新奇,虽然我脑子也不太灵光了,但依稀记得以前并没有这种像铁壳虫一样可以跑的东西。

我附着那个东西叫手里剑,它在哪里,我就得在哪里,比之前在山里还要不自由。

可是晚上鸣人会回来。我就多了一个乐趣,盯着他看。

虽然他不知道。

不过这才有趣嘛。

他带回来一大堆书,我就在他身后飘来飘去,做各种鬼脸,大声的喊他。

反正他也听不见。

我很喜欢叫他的名字,大约是因为这是我能叫的第一个也是仅有的名字吧。毕竟我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哪怕像猎户家的大黄小黑一样,有个可以唤的号也行啊。我这样子,倘若有一天可以有人叫我,那该叫我什么呢?连如何介绍自己也不晓得了。

他晚上睡得不安稳。我是不用睡觉的。不过我也会躺在一边,反正他也压不到我。

我想倘若他知道他身边睡了一个魂魄,那肯定是吓得头发都能竖起来。

他把自己在颜山的经历记了下来,我就在他背后看着,时不时的给他指点一下错误。比方说是我救了他们一次两次三次啦,比方说他在石室里不是在做梦啦。

他始终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下到了地底下,又是怎么出来的。

我想,人类大概永远也想不通。谁叫我就算告诉给他听,他也不知道呢。

 

他一直在查资料,想找石室里那个美人的身世。我于是也很有兴趣的看着他翻,通常他翻的太慢,我已经看完很久了,他还在看那一页,于是我就觉得他笨。想让他快点翻页,他明显是不会理我的。久而久之,我也就没兴趣去看了。

 

他晚上会做梦,我知道。把手放在他身上,他梦里有些什么,我就也能看到了。

原来是那个美人。我想也是,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难忘的。

梦里的内容很眼熟,那是因为我多年在石室陪着美人的时候,把那些壁画看了无数遍。早已深刻的仿佛是自己画的一样了。只是如今他却似乎比我还是熟悉,把那些画变成了活的,风吹草低,花香莺啼。还有活灵活现的美人。

白日里他打字的时候,我看到他说他的两个朋友,一个冲天辫,一个马尾辫,为什么不索性头发一绞百年好合算了呢。

我便知道了,原来头发绑在一起,就能百年好合了。

我们两个的头发是绑不到一起的,于是我把头靠的离他更近一些,尽力让自己的头发靠近他,碰不到他,自然只能折腾我自己了。

总算让两缕头发交叠的时候,我有种当初睁开第一眼看到阳光的心情,十分的畅快。

可还没等我暗笑两声。

他翻了个身,口里喃喃了两句。

佐助。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头发分了开来。

我知道佐助是谁,他找到了美人的名字。原来一直在我坐着的石台上,可惜我竟一直没有看见。可见,这也是有天意和缘份在的。

于是我默默的爬起来,去把他的头发放放好,虽然碰不到。

同时无限感伤的想,瞎高兴什么呢,人家在梦里记着的也只是别人。终究不是你这个早在世上飘了不知道几个百八十年的游魂。

我自认为自己单相思了,心里顿感十分的悲凉。

生前是什么人不知道,怎么没的不知道,肉身在哪里不知道。整座山甚至连个可以标榜我身份的一丁点线索都没有。在山里飘来荡去这么些年,唯一一个遇到的能让我叫名字的人,心里记挂着的还是别人。

同样是在漫长岁月中相依相靠的人,你说我和美人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唉。

唉。

唉。

要是我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大概就知道皱着的包子是什么样子罢。

可怜了我那颗老人心,被个娃娃戳的生疼生疼的,偏偏对方还不知道!

无比的憋屈啊。

我看着他,小声的说,既然这样,你就送我回颜山吧,终究我不能一直呆在你的身边。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梦里大概过的十分的快活。

 

后来他真的回颜山了。

我也顺理成章的回了山。一下子脱离开那个手里剑,飘到了树上。

他看着满山苍翠发呆,我看着他发呆。

我虽然没有了前生的记忆,但是梦中见他和美人的那些快活日子,看久了,隐约也觉得那就好像是自己过的一样了,倒是有种熟悉感。以后就算还是一个人过着,也算有了些可以回忆的东西,再不用一片片的把叶子数没,再等它长出来。

说来,也是要谢他的。

回头的时候,草丛微动。我不意外的看到了守着美人的大蛇。

它淡定的看了我一眼。好吧,我觉得它很淡定。一直很淡定。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自认为无比留恋的看了看那个依然在发呆的人,转身走了。

再送他离开我不是更难受么,就让他看着我离开好了。我是这么觉得的。嗯。不用提醒我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算了,横竖不是一个世界的,也不可能有交集。就让他慢慢去想美人好了。

我自认为感伤的想,就当我一腔痴心付作东流吧。大概人世间的情爱就是如此。或许我前生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也说不定。

既是一个好人,又是一个痴情的人。我摸着下巴,突然觉得自己挺好的。

 

回到美人的石室后,大门又关的紧紧的,一切如旧。除了原本的石台被因触动机关突起的石壁包裹的像个千层酥。

我有些心虚的呵呵了两声。

但愿美人没有怪我。

大蛇游动了一圈,那些机关便退下去了。石台又显现出来。

于是大蛇就在我心虚讨好的目光中慢慢又变成了石头。

好吧,这下,又是我俩作伴了。

我靠在石台边,给里面的人———现在我知道他叫宇智波佐助,讲着外面的故事。

他叫你宇智波佐助,谁来叫我呢?

说着说着,我看着墙上的壁画,就有些入了神。

似乎不可能会睡觉的我也困了一般。

可以做着人类才会做的梦。

梦里有风吹草低,花香莺啼。

隐约间有人喊了一声佐助,我回过头,远远的望了他一眼。

 

END

(写于不知道哪个周末,并在晚上自己吓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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